第32章 流风遗泽

祝有思淡淡颔首, 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常年居于上位的气势。

“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一直很忙也没时间详细去了解你,看看你需要帮什么忙, 也没见过你父母,实在失礼。”

薄行泽:“结婚的事本该先通知父母, 请求您的认可, 是我思虑不周还请您多包涵。”

祝有思其实对薄行泽并不是有多讨厌,当年那笔钱也是羞辱了这个血气方刚一身骄傲的年轻人, 但他负气不见也让她心里扎了根刺。

“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父母是做什么的?”

薄行泽微抿了下唇角, 诚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家人比较多,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已经各自有了家庭。父母在镇上开了一个小茶馆自给自足。”

祝有思倒是有些意外, 堂堂红叶集团几乎能与她分庭抗礼的执行总裁, 他还能这么无所隐瞒、甚至没有半分美化。

“我以为你会说父母退休了,毕竟你也养得起他们。”

薄行泽声线没什么起伏,陈述事实一般道:“他们愿意做什么我都支持,赡养他们的义务也一直在尽, 谢谢您的关心。”

祝川其实也想听听薄行泽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他家穷,不过也没想起过问, 现在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讲倒像是查户口似的。

“饭菜都冷了先吃饭吧。”祝川盛了碗汤递给薄行泽, 冲他使了个眼色。

薄行泽接过来,托着碗底放在祝有思面前,“阿姨, 这家店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周殷殷也觉得气氛有点紧绷,她最怕这个了, 在周家的时候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才不要再经历那种紧张兮兮的气氛。

“对呀漂亮姨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周殷殷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家都各怀心事,祝有思又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明着说意见,其实是在试薄行泽。

他每次回答问题之前都略微沉吟一两秒钟的时间略作思考,然后不卑不亢地淡声回应,几次交锋下来,祝有思脸上表情稍微软化了一些。

“不错。”

薄行泽轻轻颔首,“您过奖了,有些考量比较莽撞,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请您多多指点。”

祝有思喜欢这种谦谦君子,明明一身锋芒却尽数收敛,不骄不躁处事大方,“你这性子好,沉静缜密,比我这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好。”

薄行泽忙道:“没有。”

“我个人是不太相信破镜重圆这个故事的,当时的镜子就算重铸了也不是原本的模样,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让我失望。”

薄行泽侧头看了下祝川,动了动手指到底没去握他的手,而是说:“镜子在我这里从来没有破过。即便遗失了,现在我也找回来了,在我心里他依旧是当时的镜子。”

祝川筷子上的半片竹笋掉了,心脏仿佛真的发出“噗通”一声,而且愈演愈烈,耳里那道清淡嗓音还在说。

“对于他来说,我依旧是当年的镜子,没有任何裂痕。”

祝川觉得心脏有点不受控了,飘得厉害,忍不住想去抓却又找不到正确的方位,只好愣愣地回头去看他,一下子撞进视线里。

他下意识侧过头,回避了。

“什么好镜子破镜子,打哑谜呢?”

祝有思提点完也不再多说,虽然是儿子但感情的事外人始终是外人,谁都没那个资格去插手,由自己去解决才是最好的。

“我有个电话要回,你们慢慢吃。”

祝有思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上楼,走到两人身后的时候停了下,说:“冰箱里还有些水果,记得吃。”

祝川“哦”了声。

周殷殷吃了一大份臭豆腐,也根本不饿,一看祝有思上楼便把筷子一扔,直接抱着果盘去沙发上盘腿看电视剧去了。

“周殷殷来洗碗。”

“不要,看我老公呢。”

“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祝川斥她,嘴里让塞了个草莓进来,咬了口冲面前人说:“你别惯着她啊。”

薄行泽伸手把他嘴角的草莓汁水擦去,低声说:“你也过去玩,我洗好了过来找你。”

“算了,我跟你一起。”祝川从来没干过活儿,尤其不喜欢沾水的,一脸却步地说:“要不然你洗?有没有什么别的不需要沾水的?”

薄行泽递给他一个吸水巾,“那你擦干水放进橱柜里。”

“行。”祝川拿着吸水巾靠在橱柜边,看他动作流利的挽起袖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什么?”

“别撒谎,上次你说的那个粥,自己煮的吧。”祝川嘴刁,自己煮的还是外头买的一下子就能尝出来,况且他这个人估计根本不会订餐。

“大学。”

“大学就学会做饭了,没少祸害人家小白鼠吧,你的哪个同学这么惨天天吃你做的饭。”祝川眨着眼睛笑,心里却忽然有点嫉妒。

那八年的人生对他来说是空白的,由别人填满的。

那也有另一个人看着他穿着禁欲白衬衫黑西裤,鼻梁上架着眼镜一脸高冷的洗碗么?

上前一步,勾住霸道总裁的领子,自己弯着腰侧头自下而上地仰头吻上去。

薄行泽微愣,随即偏过头,“别闹,阿姨在家。”

“我妈在家,那你今晚是不是就不要我了?”祝川着重把“要”这个字咬了一遍,侧头咬住他耳垂,用牙齿轻轻磕、衔住试图碾碎,然后伸出舌尖舔过。

薄行泽身体紧绷得厉害,呼吸都重了一些,不用特别敏锐都能感觉到。

“嗯?”

“要不要我?”

“要。”薄行泽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一个字,明知前面有荆棘也要徒手摘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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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家里住了一晚,早上祝川醒的时候顺手摸了下身侧,空空如也。

估摸着已经上班去了,他一向不赖床,无论有多累第二天早上都能起得来,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是,无论累得多狠,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一定起来去上早自习。

他高中的时候就爱睡懒觉,每次被薄行泽从被子里挖起来都要撒会泼,要他帮洗脸,困倦地趴他身上,还要他跑去买早餐,坐教室吃完了继续睡。

他以前就是凶狠做派,昨晚却极尽温柔,绘画一般笔触详细,他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新的报复他的办法?

要不是他连眼睛都红了,清酒味弥漫开来,每一寸肌肉都绷的像是石头,他几乎真的觉得薄行泽在折磨他。

祝川不习惯这样,拧眉踹了他一脚,“你干嘛?”

薄行泽低下头,“别动。”

“你命令我啊?”祝川眨着眼睛看他,勾出一股烟波盈盈,一身交际花风流轻佻。

他没多少这项技术的经验,薄行泽的手几乎要把他肩胛骨都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