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展品
司年在家里宅了好几天, 金玉知道他每次旧伤发作的时候心情都不好,便也不拿外面的事情来烦他。
整整一周, 司年都过得慵懒颓废, 就连阿吉醒了都没去看过。
其实阴雨天的时候, 旧伤虽然会痛,但窝在床上抱着被子睡觉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段章还是个体贴人, 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司年不喜欢穿鞋,又爱把室内温度调得很低, 段章便在家里各处都铺了上好的羊绒地毯。纯白色的像云朵一样,哪怕直接躺在上面都很惬意。
衣橱里也多了很多换季的衣服,尤其是缎面的长袍睡衣,是司年最钟爱的款式和面料。他就喜欢穿着睡衣赤脚到处走, 而且换衣服换得特别勤快。
房间里的插花也每天都在换新的, 还是段章亲自动手的。他每天下班的时候就会带一束花过来,有时是雏菊有时是向日葵或绣球花,每天不重样。
一个好的环境, 有利于身心健康。
一份好的食谱,也有利于……发胖。
一周过去,天终于放晴的时候, 司年的背也不痛了。他眯着眼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脸,莫名觉得脸颊上的肉似乎多了一点, 上秤一量,重了两斤。
司年在鹤山待了一百一十九年都没胖过,被段章养了一个礼拜竟然胖了,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段章是不是在他的饭菜里下了猪饲料。
至少段章自己是没胖的,所以这一定是个阴谋。
放晴的午后,司年躺在摇椅上眯着眼鼓捣手机,在思考殴打小朋友的一百零一种方式。小朋友恰好打电话过来,丝毫没有预料到他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今天想出门吗?”
“做什么?”
“上次说有个礼物想送给你,忘了?”
司年觉得有猫腻,什么礼物不能带回来非要他出去拿?段章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可什么事能比他胖两斤还要大?
“不去。”司年回得干脆。他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场景设想,人类的霸道总裁们特别喜欢搞一些很俗套的东西,游乐园、豪华餐厅、电影院、游艇,一条龙服务,甚至可以出个产业链。
岚苑没有停机坪,北京又不靠海,段章就算想送个飞机游艇都不方便,不去。
“那要怎样才能答应我呢?”段章一点也不恼,像在哄人。反正一个星期七天,司年总有六天半是需要哄的。
“你胖了吗?”司年忽然问。
“嗯?”
“不胖不要来跟我说话。”
段章一时有些愣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大约可以理解司年的心情,出身鹤京的爱美的少年,哪能容许自己变胖。
但在这一点上,段章并不能跟他同甘共苦。
“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晨跑,二楼还有一个健身房。”段章道。
司年陷入了沉默,他不打架会手痒,但运动了大概会手断。运动是不可能运动的,堂堂大妖法力通天,呼风唤雨,怎么能在路边跑步。
这一定又是段章的阴谋。
但是他又想了一下段章发胖的样子,觉得太对不起自己的眼睛,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
段章跟他约在下午四点,他会从公司开车回来接他。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看到艳阳高照的时候司年的心情也不由转好。他跑进衣帽间转了一圈,看着半屋子的新衣服,最终挑了件不常穿的衬衫。
到点了他出门一瞧,段章已经靠在车门上等他。大夏天的,西装和领带早就被他脱下,他又把袖口挽起露出结实小臂和金属腕表,显得很随性。
看到司年的时候,段章微微侧头,眼睛里露出几丝意外和欣赏。黑色的丝质衬衫可不是谁都能撑得起来的,身段必须要好。
秦特助把品牌方递过来的册子让他挑的时候,他就知道司年一定适合这件衣服。哪怕像现在这样搭配一条最简单的黑色牛仔裤,都很让人心动。
像一个风流贵公子。
这位贵公子此刻也在想类似的事,只是画风跟段章不一样。段章穿白的,他穿黑的,不是情侣装胜似情侣装,就是有点儿像……黑白无常。
可能是最近鬼差见多了,容易发散联想吧。
“给。”段章随手从车里拿出一杯奶茶,网红奶茶店买的,特助找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司年接过,一边插吸管一边很自然的上了车。等到车子开动的时候他也差不多了解了这杯奶茶的口味,点评道:“太甜了,茶味太淡。”
“下次再换一家。”
“你怎么不说直接包下来改良口味呢?”
段章笑着戴上墨镜,“也不是不行。”
今天段章开的依旧是一辆敞篷跑车,因为司年特别喜欢这种能够开盖的。风呼呼的吹着,把头发全吹乱,但却一点儿也不丑,因为大自然就是最好的造型师。
其实主要看脸。
但段章今天似乎听到些不一样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不如铃铛声那么清脆,但总在耳边响起。他不由瞥了司年一眼,终于在他耳边发现了秘密。
司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好看吗?接风宴那天的贺礼。”
那是一只单个的耳坠,金色的镂空雕花小圆球里装着一粒红宝石做的相思豆,整个小圆球也不过指甲盖大,小巧精致。风轻轻一吹,那相思豆便在球壁上来回叩击,发出悦耳声响。很容易便让人想起那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段章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谁送的?”
司年挑眉打量他,似乎闻到了他嘴里的醋味。不过屠夫今天心情尚可,便不逗他,说:“是商四那老不死送的,你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喜欢做手工活的木匠,他对象据说是个裁缝,真是绝配。”
木匠配裁缝,可不是绝配么。
就在这时,司年终于发现周围的街景有些眼熟:“打孔桥?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段章却没多说,径自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带司年沿着街道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让司年分外眼熟的地方。
他记得上次他来打孔桥时,餐馆老板告诉他:这家艺术馆换了新老板,正在装修。
新老板是段章?
段章用开门的动作回答了司年的疑惑,他绅士地侧过身子,说了声:“请。”
司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可打孔桥实在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段章带他来这里一定也有特殊的用意。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他跟段章在街角咖啡店打过的一个赌。
缓缓勾起嘴角,司年信步走进了焕然一新的艺术馆,用他那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场馆很大,入门的白墙上就错落有致地挂着一些色调鲜明画。司年看不懂那些后现代的作品,更无法欣赏那些杂乱线条,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在观察展馆内部的建筑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