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几十名向导像是被关在围栏里的绵羊一样楚楚可怜地窝缩在角落里,舞厅的灯光昏暗暧昧,吸血鬼的眼睛像是一盏盏猩红色的小灯,象征着他们猎食者的绝对统治。

在黑发公爵说到开始后不久,没有等向导们入内,便又有一个公爵踏了进来。贾柯能轻松对付一个公爵,两个就有些勉强了,而三个则非常吃力了,然而继第三个公爵之后,又鱼贯进入了不少吸血鬼……

贾柯这才明白为什么有几十个向导被送到了这里,这是个规模不小的吸血鬼派对!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后怕。门外躺倒的八个看门人会给这些到来的吸血鬼带来警惕吗?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涌入这里的?

666此时终于出现敬职了一回:【他们已经醒了,只昏迷了五分钟……】

贾柯看了一眼弗雷德,才算明白弗雷德为什么一点儿顾虑都没有。

不断增多的吸血鬼让整个舞厅终于有了舞厅的模样,每当一个吸血鬼踏入,贾柯的心情就焦躁几分。好在第三个公爵吸血鬼进入之后,最高都是些子爵了,他们对三位公爵十分恭敬,连带着对坐在沙发上一脸装逼实则紧张的贾柯也非常恭敬。

贾柯的银发让他成了场上最特殊的身份。他是莎拉的后裔,而且是被器重的后裔,就连公爵都对他礼让一些。其他的子爵之类更加对他毕恭毕敬。

他身边的弗雷德同样遭到了众人的关注。贾柯的紧张大多来源于弗雷德。弗雷德这个猎人拉的仇恨实在太大了,几乎每个吸血鬼都要多看他两眼来确定这家伙就是那个干掉过亲王的吸血鬼猎人。而当他们发现他脖子和嘴唇上的痕迹时,则都用敬佩的眼神看向了贾柯。贾柯苦中作乐地想,他就好像是个包养了美女的土财主,谁都对他的宝物多加赞赏。

弗雷德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紧张。当初他公爵的生日宴会也面不改色地闯进去了,这一次虽然有三个公爵十分棘手,但这影响不了他。他恭恭敬敬地站在贾柯身后,似乎眼睛里只有自己的“主人”。

进来的第三个公爵对弗雷德十分感兴趣,甚至询问了贾柯有没有卖给他的意向,贾柯连忙说道:“言重言重,如果不是我尊贵的Sire不想要一个猎人,我也不会将他留在我的身边……”

那名公爵遗憾极了,这个小家伙的确是忠心耿耿,拿到了这个猎人立刻想要献给莎拉,尽管莎拉不想要这个猎人,然而经过了亲王眼睛的血奴也是不允许其他吸血鬼轻易去动的。

三名公爵同时熄了他们的心思,转而将目标放到了那群瑟瑟发抖的向导上。他们不开始享用,其他的吸血鬼都不会擅自动手。

贾柯的大脑飞快旋转,试图在羊入虎口之前相出一个完全的解决之策,然而一种紧迫感却让他总是涣散心神。他知道是莎拉的存在让他感到紧张了。莎拉可能随时会来这里,她可能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但是这几个公爵都提到了莎拉……莎拉还提起了他。

那是一个亲王级的吸血鬼,现在有三个公爵级的吸血鬼……

一只手忽然放到了贾柯肩上,对方柔缓的精神触手悄悄探入他的脑海,贾柯立刻平静了下来。他的向导在他的身边呢,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无论吸血鬼想做什么,无论这个世界变得怎样脱离控制,只要弗雷德在他身边,一切都无所畏惧。

贾柯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浇灌到底,他猛地清醒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游戏,弗雷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离开这个小房子,那么他只要跟着弗雷德走……弗雷德从来没有骗过他,如果弗雷德所说的全是真的……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真正杀死弗雷德!

身后的猎人低下了头,轻轻在他耳边说:“感谢这些向导……”

贾柯愣了一下,接着他飞速旋转的大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场的所有吸血鬼,全部都是哨兵。

——

艾薇没有想到他们这群本该舒舒服服地在塔里等待一生的一切全部包办的向导会落到这个境地。

前不久她因为向往外界的世界遇见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吸血鬼,还对约束自己的塔感到了不满和愤怒,然而现在的一切又让她恐惧而后悔。他们是一帮被精心保护起来的向导,许多人从幼年起就没有离开过塔,塔对他们来说是最坚固的堡垒。

当向导要上前线的消息在塔内传开后,所有的向导都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分配给谁,但是想到马上就会被分配一位哨兵,他们的不安中又带有一份期待。对他们来说,人生最重要的几件大事已经快要完成了。觉醒是一件,入塔是一件,与哨兵结合是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人生大事。他们的这些大事没有一件能够自由分配,全都由别人替他们准备了,就连他们将来的工作也会由塔或者他们匹配的哨兵来替他们选择。

他们从小要上各种各样温和的课程,比如插花,比如园艺,比如歌唱……他们学习的历史书上充满了那些温顺的服从的向导楷模,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向导弗雷德。

向导弗雷德在所有老师的口中都是叛逆毁教的典范,然而在好些学生向导心目中又有不可取代的地位。艾薇曾经认为那些崇拜弗雷德向导很傻,但在外出过一次之后,她的情绪却渐渐变化了。她很想要离开塔,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却又害怕失去塔的庇护。而库塔告诉她自己很可能碰到了向导弗雷德,则让她原本简单单纯的心更加迷茫了。弗雷德和她喜欢的那位哨兵是一对,弗雷德是那么自由,他能够肆意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艾薇年轻的青春期迷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那天晚上她还躺在床上睡觉,对面是生着重病的室友,也许是被室友的感冒传染,她睡得很不安稳。将近凌晨时,有人将他们拖了起来,让他们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披上黑色的大斗篷,排队跟着前来的哨兵离开这里。

艾薇几乎立刻意识到他们要被派去前线了!他们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指定的哨兵了!

忐忑笼罩了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披上了黑色的大斗篷,安安静静地跟着为首的向导。多年来的驯化已经让他们变成了只会服从的弱小绵羊。他们没有战斗的课程,只有高年级的学生才会学习如何安抚狂躁的哨兵。那是非常危险的实践课程,大多数的向导都不愿意去上那些课。因为哨兵是那样强大,他们的暴躁又是那样难以控制,很容易伤害他们这些弱小的向导。

他们离开了塔,越走越远,没有进入军队却进入了一个高级酒店。艾薇感到不安和疑惑,她努力搀扶着身边重病的室友,让她站直身体。当他们被驱赶入一个小小的房间后,那种不安升级到了最高。他们是尊贵的向导,是娇弱的花朵,无论他们到哪里,总有人为他们安排柔软舒服的眠床和鲜花,只要他们一难过,总会有人拥抱安抚他们。然而这些向导一到达,就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冷酷无情地掐住了一个小向导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