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书信
樊荃闪身进入季佑的房间, 开始四处翻箱倒柜地找寻,可惜连个信封都没有找到。眼看着天色渐暗, 外出的人就快回房,急得樊荃满头大汗。
他正在往床底下看去,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警惕的起身转头。果然见到暗处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你?”
还没问清来意,樊荃只觉得颈部一痛, 他赶紧伸手探去, 却什么也没摸到。樊荃没有在意,他现在只关心那封季佑所说的记载着一切的信。
樊荃摆起掌门的架子,正想着怎么把人打发走。他突然注意到,那人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 手里夹着一个信封, 隐约能够看见信封上的字。
那正是季佑的字迹!
“你!”
这下,樊荃急了,心里又动了杀念。只要这人看过信封里的内容, 他定不能留下活口。刚想运气,丹田处内力猛地一滞, 顷刻间,他的一身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樊荃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显,假装镇定地想要开口询问。
张开嘴,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咽喉处传来隐约的瘙痒之感。这丫, 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是眼前之人搞的鬼。索性揭去了自己伪善的面具,恶狠狠地扑向那个瘦小的身影。谁知被轻巧避过,他也觉察到咽喉处的瘙痒也逐渐下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气管一直向下,直达心肺。
伴随着瘙痒,樊荃隐约能够感受到腹中传来尖锐的疼痛感,痛得他额头冒汗。人没有碰到,樊荃已经痛得直不起腰来,只得捂住自己的肚子跌坐在地上。他怎么甘心受制于人,但他做惯了小人,虽心中愤恨,面上却带了笑容。他抬起头,极力保持自己的微笑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只可惜,身体上的痛楚扭曲了他的神态。
如今的樊荃看上去,就像是面部抽搐的病人。
谁知那人一句话也不打算对樊荃解释,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痛到不能自已的时候,樊荃突然想起樊齐死时的模样,吓得一身冷汗。樊荃被彻骨的疼痛搅得神志不清,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占了上风,爬上前抱住那人的腿,想要乞求放过。
可惜,那人自始至终只是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眼神中一点情感也没有流露,没有杀气,没有怜悯。
眼看着那人无动于衷,樊荃再也顾不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往自己肚子捅去。痛觉麻痹了他的感官,樊荃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四处乱掏,终于找到了。
‘哈哈哈!’
樊荃血淋淋的手上抓着一条不断蠕动的虫子,无声地大笑起来,还在不停地试图钻进他的皮肤。
可是他没能笑多久,就这么抓着虫子倒在血泊中。他大睁着眼睛,口中不停地吐血,抽搐了几下,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他。
虫子挣脱了樊荃的束缚,扭动着身子,在碰到樊荃吐出的血液之后逐渐融化在血液中。
那人用脚尖踢了下樊荃的尸体,眉间微蹙,似乎有些懊恼。他嫌弃似的绕开流了一地的鲜血,将那封信摆在他的尸体上。然后,转身离开厢房。
“季叔叔?”
门外,樊清不确定地敲着房门。她的房间就在边上,方才她在房间里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动静,以为季佑叔叔和爹爹已经回来了。她现在感觉好多了,天天喝着叶筠给她调配的药,偶尔也能清醒上几个时辰。
门里没人应门,樊清迟疑了片刻便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樊清就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一滩水。低头一瞧,这水渍竟然是鲜红色的,从自己爹爹的身上蔓延至她的脚下。樊清愣愣地走到爹爹身边跪下,轻轻推攘着,也不在乎一地的鲜红沾上她的裙摆。
“爹爹,爹爹,快起来。”
这时,摆放在樊荃身上的信封随着樊清的动作滑落,瞬间被地上的鲜血浸透。
“爹爹,爹爹。”
樊清不停地交换着,直到门外有人走过,发现了门中的惨状。当被人发现的时候,樊清已经开始神志不清,有些痴痴呆呆的。
众人赶紧将叶筠请来为这位可怜的姑娘看病,这才发现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信封。
“什么?樊荃死了?”
得知消息的薛裕丰正在给十二喂粥,很意外樊荃这样的人居然轻易地被人杀死了。是的,他不认为樊荃这么珍爱生命,热衷名利的人会选择自杀。即使,赵氏家谱的事情能够打击到樊荃,也不能将其这么多年来建立的名望就此打散。
如今樊荃一死,那么他身上的碎玉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想到此,薛裕丰眼神里多了几分犀利。
“主子。”
十二阻止了薛裕丰给他喂粥的动作,眼神闪亮而坚定,他知道樊荃的死对于主子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主子一定希望能够尽快去查探一番。
薛裕丰对着十二笑了笑,安抚性地在十二的手上拍了拍,又一口粥递到了他的面前,“不急,你吃完我再去,你见不得血腥,一会儿就先睡下。”
主子坚持,十二也只能听从,就着主子举到自己嘴边的勺子,将粥吞了下去。他觉得,平日里平淡无味的清粥,此刻也是甜的。
来到季佑的厢房,就连薛裕丰定力再好,也不自觉皱起了眉。身旁的叶筠已经被叫去给樊清看病。听说她被人发现的时候,神情已经不对,她身上粉白罗裙的下摆已然被血色染透,就连她的双手也沾满了樊荃身上的血迹。
在场,有不少人为这个姑娘的多灾多难感到怜惜。但是,更多的人倒是对那封被血染透的信更感兴趣。
薛裕丰看到的时候,信已经被拆开了。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少地方因为血水的浸泡,已经晕开看不清内容。但是,依稀还是能够看出,这封信是出自季佑之手。信的内容很长,有整整几页信纸长。
薛裕丰越看,越心惊。
信上写着的,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也是他一直以来寻求的真相。信上写道,十六年前,薛崇仁和其妻薛夫人的确是死于自杀,而薛家堡里的其余人都是樊荃,季佑和当时还未皈依佛门的温轲杀的。薛家堡那把火也是他们放的。
信上,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已经看不真切,可仅仅是知道这些,就让薛裕丰险些撤了手中脆弱的纸张。
继续往下看,季佑还在信中提到了一直被当作凶手的赵氏一家。原来,赵氏不过是个替罪羊,是樊荃随意挑选出来背黑锅的家族。赵氏一家从未出过有名望的武林侠士,反倒是出过有几个名声不好的地保。这样的没有能力反击,没有号召力的家族最适合扣屎盆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薛裕丰正努力辨认着字迹,了尘已经来到厢房,指挥几个小和尚将樊荃的尸首抬了下去。这时,又有一个小和尚跑进来,“师父,我们在后山上发现了死去的松陵派季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