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身不由己
“需不需要安排人帮你调理调理？灵雾池可以让你进去住几天。”
这天正午，灵韵公主来到姜毅的庭院里。
姜毅正躺在石桌上呆呆的望着蓝天，似乎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不用了，我没受特别严重的伤，调理几天就好了。”
“在想什么？有心事？”灵韵公主轻柔的坐到旁边石椅上，明亮澄澈的眼睛看着他。侍卫们全部留在庭院外，故意远远离开，留给公主和姜毅空间。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公主对姜毅动心了，姜毅似乎对公主也有意思，小情侣谈谈情说说爱，他们不方便打扰。
姜毅躺在石桌上，晃了晃腿：“我忽然有些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跟我说说。”
姜毅歪头看了看灵韵，赏心悦目，仿若让人整个心都亮了：“你们举办狩猎大会的目的是什么？”
“打压诸家，威慑庄家、燕家等附属世家，顺便给父皇在军队里争取些主动权。”
“我明白你们打压诸家的心情，可会不会有点太着急了？再这么弄下去，你们不怕诸家真的造反？”
“狩猎大会不是你提出来的？”
“我提出的是概念，你们运作的是程序。我刚开始没想那么多，现在有点纳闷。”姜毅指的不是狩猎大会本身，而是皇室在狩猎会期间和之后表现出来的姿态。
灵韵公主微笑摇头：“你不了解盛元皇朝的形势，也不了解诸家跟皇室这些年的对抗。三十年了，皇家一直在忍让，一直在承受迫害。权势博弈失败带来的危害远比几场赛事要严重，赛场上你能杀一人，杀两人，杀十人，一场权势博弈失败会造成一个世族的没落，一支军队的葬送，会改变几万几十万人的生命和前程。你知道诸家派系在三十年间明里暗里残害了皇家派系多少人吗？葬送了多少个宗族和帮派？又让多少人沦为奴隶、娼妓！我们的仇恨已经积攒到了你无法想象的程度，我们如果再不来场雷霆还击，先不说诸家那里会不会造反，起码……齐家司马家族……都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继续追随皇室了。”
灵韵公主说的很轻很缓，却字字句句刺入人心。
三十年的权势博弈，崛起了多少世家，又葬送了多少宗族，埋没了多少黑暗，又掩盖了多少丑恶。外人看到的表现只是“皇家与诸家不和”，仅此而已，只有身处权势博弈深渊的他们才能真真切切体验到其中的残酷和危险，更能看到黑暗里埋葬的尸骨。
姜毅在灵韵公主的轻语里沉默。
灵韵公主展颜轻笑，明眸皓齿，美若仙灵，绿意盎然的庭院都像变得明快很多：“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没有真实经历过，很多方面没有真实的概念。这么说吧，我们现在施加在诸家身上的压迫，远不及他们三十年来给皇家的百分之一。
举个简单例子，宫廷嫔妃数百计数，为何只有我们姐弟三人？
其实应该有七个！还有至少六位胎死腹中！
我应该有三位哥哥，我应该有更多弟弟和妹妹！
这一切全部拜诸家二爷所赐，也是权势博弈的残酷结果。
我们现在还能坦然面对，不是因为我们铁石心肠，是经历了太多，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等待。”
姜毅转头看着灵韵公主，内心像是被尖刺点了一下。
灵韵公主敛去眼底的伤感：“诸家不至于因为我们几次回击就造反，就算你真杀了诸元烈，他们也不会立刻造反。造反两字说起来简单，嘴唇碰两碰就行，可牵扯的方方面面，以及国内国外形势等等，复杂到你无法想象。当然了，我们连续打压诸家派系，各世家流血的流血，死人的死人，他们感受到了来自皇室的强势，做些象征性的抗争是可能的，他们都不是那类坐以待毙的人。”
姜毅点了点头，继续望向晴空。
灵韵看着姜毅坚毅英俊的侧脸：“说真的，我们都很感激你。你的到来给我们创造了很多机会，你的努力也为我们争取了很多的机会。要不是你，我们不会这么快就展开反击，或许要等几年，或许还要等十几年。”
姜毅仰望晴空，也笑了：“狩猎大会结束了，诸家派系伤筋动骨，现在都憋着股火。”
“你担心他们会迫害你？”
“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压我，不过我不是担心，走进皇宫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准备，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我是在考虑现在的局面，想知道你们皇室到底想做什么，要做到哪一步，我好有个准备。”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不需要再做什么，我们会在接下来集中力量在军方部署。之前跟你提过的，要把狂沙集团军控制。”灵韵公主没有多姜毅过多隐瞒。
“先是狩猎大会，再是抢夺集团军，你们皇室的反击够猛烈啊。”姜毅轻笑。
“沉寂了三十年，一直在等待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当然要牢牢握住。皇室被动三十年，也是时候来场反击，让皇朝各世家各区古城知道谁才是皇朝真正的主人。”灵韵公主轻轻抿紧红唇，低了低眼帘，声音放轻放缓：“其实……嗯……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
灵韵公主再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复杂的轻笑，垂眉摇头：“以皇朝的形势，没有所谓的造反一次，谁强谁就是国家主人的说法也能接受。我没有那么道貌岸然的所谓正统思想，不至于要求所有人忠君爱主，也不至于说皇室塑造了诸春秋，诸春秋就一生一世回馈皇室。从先祖故亡后，皇朝上下的舆论推动了这一切，先皇的战死让彼此间关系永难调和，有些时候，我总感觉‘身不由己’四个字很奇妙，仿佛归纳了世间百态。”
此刻的灵韵沉静又伤感，作为皇室公主，背负了很多，有些责任，更会有无奈。
姜毅第一次见灵韵有这样的情绪，微微有些心疼，忍不住要伸手安抚。
灵韵却嫣然微笑，恢复常态，它俏皮吐吐红润小舌头：“跑题了。”
姜毅正要伸出的手尴尬的转回，挠了挠头，继续望着天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有需要的时候会主动找你的。对了，盘龙峡谷的事情……”
“我没生气，那是谁都没法预料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俩，应该不会有其他潜伏的人，我可以安稳段时间了。”
“我们已经安排皇朝外的情报人员搜查盘龙峡谷的消息，一旦发现，会密切关注。”
姜毅点头，坐起身来：“你们忙你们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二皇子联系，他办不到的再去找我。父皇已经做了安排，满足你在皇宫以及皇城的所有需求，给予……皇子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