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唐娜一怔。

他们之间的秘密从未如此鲜明地摊开，而三王子的问题像一柄利刃一样划开他们之间平和的假面，一定要将最脆弱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如果说唐娜的身份对她来说就像一枚炸弹，那么夜森到底是什么人，他来帝国要做的事情，她的身份和他的立场，还有以前隐藏在背后的阴谋，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像一条铺满地雷的路，他们可以暂时视而不见，但命运迟早会将他们推到终点，是否能从那条布满地雷的路上活下来，完好无损地抵达终点，谁也不知道。

三王子从唐娜的沉默中看出，她已经知道夜森的来历。

但他肯定她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否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很快就会成为母亲手中的棋子，三王子不喜欢母亲的这种做法，更对同样被利用的唐娜生出某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他抱着一抹冷笑开口了：“你也许不知道，夜森是女王手下的人，他只会听从女王的命令。”

“三王子殿下！”一直未开口的夜森喝道，眼眸深处有阴郁冰冷的杀意，“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并没有违约。”

三王子却高傲地抬起下巴。

夜森曾让三王子不要把唐娜身份的事情告诉她，三王子无法确认这是否是女王的意思，因此他不会直接违背这个约定。

但他至少可以提醒一下他那个一无所知的姐姐，免得她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他没有说出唐娜的身份，但可以说出夜森的身份。

他没有感觉错，从夜森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神中就充满信任，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怀疑这个男人。

他们之间拥有无形的默契，气氛柔和到让三王子觉得不可思议，但长久以来的认知让他根本不相信这一切，因为夜森可是暗精灵。

夜森以前望着他的时候，根本没有隐藏眼底的厌恶，有那么几次，他眼中透露出的森冷杀意让三王子冷汗淋漓。

夜森终究没有办法在女王眼皮子底下动手，但三王子从那一刻就明白，夜森效忠于光精灵王族，绝非因为忠诚。

暗精灵是被玷污的血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强大的力量仍然有利用价值，早就被光精灵清除掉了。

三王子身为光精灵王族，非常清楚同族们对暗精灵的轻蔑，甚至他自己也对此心怀冷漠，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而是千年以来形成的恩怨。

一个暗精灵，怎么可能对一个光精灵王族心怀温存？

“我只是想要提醒她，也许她从来没听说过联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暗精灵的忠诚。”

“还是说，你连这个身份都没有坦白？”

三王子的眼神如利剑一般锋利，刺入夜森眼中。

他早就说过，他们并非敌人，但也绝非朋友，比起意图不明的夜森，其实他更愿意站在唐娜这边，至少她名义上仍是他的姐姐。

夜森又岂是忍气吞声的人，三王子无意中流露出的傲慢唤起他的回忆，他的语气中带上浓浓讽刺的色彩：“光精灵又怎么样，到了这里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和没法翻身的王八有什么区别？”

三王子不甘示弱，冷笑道：“这片空间对实力越强的人压制越大，你也不好过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我一句，□□味儿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打起来，唐娜忙拦住他们。

她接下来的话出乎三王子的意料。

“我知道他是暗精灵，”唐娜摇摇头，看向三王子说道，“我们看过彼此的生命种子。”

“你……”此话一出，三王子吃惊地看向他们。

难怪夜森能够确定唐娜的身份，封印或许可以瞒过机器，瞒过帝国的人，但只有光精灵同族之间才能感应到对方生命种子中的能量，那是古老的天性，不被任何东西左右。

“那你还？”三王子更加不解了，既然唐娜见过夜森的生命种子，就应该感受过其中只属于暗精灵的毁灭性的力量，就算唐娜不了解暗精灵的意义，但光精灵天生对毁灭属性的排斥足以让她远离这个人。

她为什么还要信任他？

唐娜似乎看出三王子眼中的疑问，她的眼神看着三王子，又仿佛落在夜森身上。

她说道：“比起身份这些东西，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连身边的人都要猜忌，那还有什么人能信任。”

听到她这话，三王子笑得更冷了：“连亲姊都可以对我下手，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背叛你？”

唐娜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大王女对三王子下手的事情她清楚，而三王子甚至还不知道，大王女将随时能暴露第二大队行踪的联络器交给了帝国，不惜和死敌联手也要干掉他。

唐娜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没有必要把真相公开让刀子插得更深些。

唐娜同样收敛起情绪，表情认真中显得有些清冷：“如果是这样，那就算我眼拙。”

如果被人背叛，她不会怪罪于背叛她的那个人，她会排除掉所有的情绪，认清这个事实，再一次见面时，他们应当是敌人，她再也不会手下留情，因为是对方先斩断他们所有的情意。

不仅是夜森，就算是面对海伦娜他们，她也会给出同样的答案。

她的眼神如此冷静，深处藏着不经意的冷漠，三王子忽然感知到眼前之人的骄傲。

她从不怀疑身边的人，也从不容忍背叛，她也许会为此伤心，但不会因此犹豫不决，如果对方先离她而去，曾经有再多的温情，她也不会因此留恋。

在亲和的外表之下，她的骄傲就像雪山深处的洞穴中隐藏的冰花，晶莹剔透，纯净无暇，绝美却冰冷。

三王子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转身向前走去，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是他担心得太多了，再怎么在普通人中长大，但她可是光精灵王族，有一些东西是她骨子里的，就像流在她身体里的血液一般充斥她灵魂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最恶毒在诅咒也无法磨损她的骄傲。

她果然一一名光精灵王族，三王子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无关血脉，辨于天性。

一个光精灵王族绝不会任人摆布，不管她怎么成长也好，身处任何环境也好，他不需要为她担心地太多，那是对她的折辱。

且不说她是否值得信任，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姐姐。

……

他们的力量都无法发挥，但三个人都不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仍然尝试在绝地四处寻找出路。

这块土地不知道有多大，要是平时，他们可以乘坐宠物去一探究竟，甚至他们自己赶路的速度也很快。

但现在他们只能靠两条腿走，道路又崎岖不堪，想要走遍整片土地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