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婚姻的契约
在一次拜访金赛研究所的过程中,比尔·马斯特斯和自己的老朋友保罗·格布哈特一起去了印第安纳大学校园散步,聊起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首次见面之后已过去了12年,格布哈特如今可以轻松地询问那个他私下一直非常好奇的微妙问题。
比尔的妻子知不知道他和吉尼发展到什么地步?
比尔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妻子?”他自信地回答说,“她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她对此非常理解。”
格布哈特曾经见过阿尔弗雷德·金赛的职员深受婚外情困扰,因此他回过身笑道:“好吧,那真是太棒了,比尔。你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在离婚前几年,比尔实际一直在平衡两种生活: 与莉比和孩子一起的家庭生活以及与吉尼之间工作和工作之外的关系。比尔的许多假设最后证明都是错的。“他曾经很高兴妻子可以接受他和吉尼的关系,但最后结果并非如此。”格布哈特回忆说。
比尔继续着自己对莉比的虚假,在各种公共场合邀请吉尼,似乎自己是一位仁慈的雇主而不是私密的风流男子。“比尔有他聪明的地方——如果在医院之外将吉尼完全隐藏起来,妻子可能会起疑心,认为有事发生。”鲍勃·科罗德尼解释说,“我怀疑比尔绝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已经看出这样做是明智之举。”在这件事最终触发离婚之前,拥有着双重生活及双重标准的比尔似乎过得相当舒服。即使是在出名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急于想要打破两个女性之间平衡状况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发生的事。”阿尔弗雷德·谢尔曼医生回忆说,“在和自己妻子离婚转而和弗吉尼亚结婚之前,比尔曾有一度相当出格。那时他几乎已经和弗吉尼亚生活在了一起。”
在拉杜,吉尼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住在离马斯特斯家一英里多的地方。吉尼的房子很大,也非常私密,屋外有私家游泳池,屋里有环形的铸铁楼梯可以招待来访的名人。有些深夜,比尔会兴奋地留在楼下的房间,而吉尼已经10多岁的孩子斯科特和丽莎则睡在楼上母亲卧室隔壁的房间。“渐渐地,比尔不再只是偶尔在楼下房间过夜的客人。”后来从吉尼那儿买下这栋沙龙屋的科罗德尼说,“过了没多久,他索性直接搬进去与她住在了一起。”有一次,比尔和吉尼出门做巡回演讲的时候,鲍勃和他的妻子南希主动留下过夜,在吉尼家帮忙照看两个孩子。年轻而有些天真的科罗德尼夫妇惊讶地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有比尔的东西。“比尔那时还没离婚,但在这里,主人卧室的壁橱里却挂着他的衣服,浴室里还有他的剃须膏和一些其他东西。”鲍勃回忆说,“很清楚,他们20世纪60年代末时住在一起。”
比尔的不忠在汉克·沃尔特出现之前一直都没有受到正儿八经的质疑。吉尼可能嫁给这个想要从他们熟悉的圣路易斯小世界中将其夺走的国际商人,这一点刺激了比尔。比起个人的嫉妒,对于他们这对世界知名搭档的未来,他表现出了更多的忧虑。他从未表现出那种受到情敌威胁而不顾一切的情感。关系处于如此关键的时刻,激情却似乎已不在,也没有任何的紧张感。但是只要不失去她,他愿意满足任何要求,即使是放弃自己的家庭。“他知道我最后打算要嫁给另外一个人,那个时候,他开始极力想要停留在我的生活之中。”吉尼说,“他不愿失去我。而我却没有意识到他从头到尾是多么有控制欲和小聪明。”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吉尼的话。“这是个动人的故事,让她听起来就像是一只纯真的小鸟,不是吗?”多迪·布罗德黑德呵斥道,并给出了她自己的版本,“她独自一人来到圣路易斯,四处碰壁,一心想要得到一些不曾拥有的东西,并为此不择手段。”拉杜区上流社会那些诽谤吉尼的人表示,作为两个孩子的单亲母亲,她想要嫁给比尔,从而改善自己岌岌可危的经济地位。基金会原先的律师托里·福斯特断定,“我认为一直以来她都寻思着要嫁给比尔。起初,对于他们的关系我有点天真了。但是很显然她一直都紧盯着他。”即使是吉尼的一些朋友也认为是她在催促比尔离婚。“我认为这是他们继续工作的一个条件,在他看来,如果他不和莉比离婚,他的研究也将随之结束。”对莉比的反应十分惊异的迈克·弗赖曼说,“当谈到离婚时,她(莉比)并没有怎么刁难他,或者在经济上坑他一笔。她尊重比尔娶那个女人的选择和需求。”
无疑,吉尼对比尔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即使是在她觉得自己被他的要求百般折磨、不得不在诊所长时间工作而缺乏社交的时候。那些不喜欢她的人觉得她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得多,而且是她引诱比尔以获得每一次的晋升和机会。评论向来认为吉尼的地位不如马斯特斯医生,她只是一个暴发户式的秘书或者是一个贪婪的离婚女人。然而,在两本畅销书之后,吉尼已经可以有足够的经济能力离开这里,可以更多地陪伴自己已成少年的两个孩子,可以和一个声称爱她的男人安定下来。如果真的许下婚约,她又可以再次转变自己,再次改名换姓,改变自己的地位。
在出版了《人类性功能障碍》之后,汉克·沃尔特催促吉尼给他一个回复。比尔·马斯特斯也是如此,他很快离开了莉比,搬进了自己简朴的单身公寓,明确表示想娶她。如果汉克的求婚是出于爱情,比尔的似乎是基于商业承诺,抱着赚钱的信念维持他们的事业。最后,就像吉尼自己说的那样,她的决定与个人心愿毫无关系。她本能地知道比尔想要赢得这场小小的竞争,战胜他那位富裕的赞助人。就像他们共同所写的那两本书一样,他从未提过“爱”这个词。
“我本可以不用去在乎是否留下来继续工作。”吉尼承认说,“我所要嫁的那个男人非常富有,但是他期望我为他做的就跟马斯特斯所期望的一样——和他去各地旅行,始终如此。”尽管汉克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吉尼却已经厌倦了整天离家住酒店的日子,而且看管自己小孩的感觉也快要消逝。“我最后告诉这个男人我不能嫁给他,叹息着马斯特斯坚持要结婚的事实。”她回忆说,“他明白我为什么会嫁给他,而马斯特斯却从不知道。”比尔再也没有探究过汉克的事。他没想要什么解释,只想确保他俩的伴侣关系安全且完好无损。
尽管比尔的两个孩子也听到了一些恶言,但斯科特和丽莎·约翰逊则更为痛苦,他们一直饱受邻居对母亲闲言闲语的伤害。吉尼的名声让人有了反复咀嚼的素材。在《家庭妇女杂志》上,吉尼说起自己的女儿在性教育方面提出了一个更宽阔的看法。就像这本数百万的读者所看到的,“作为少女母亲的约翰逊太太想要宽慰其他父母说,不施加压抑的性恐惧,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在鼓励自己12岁大小的女儿随便和各种陌生人同居。”在拉杜,这种教导并不为人接受。吉尼信赖的一位前诊所职员朱恩·多布斯·巴茨解释说:“人们似乎都在谴责他们的工作以及他们的私生活。由于双重标准,没有证书的吉尼总是遭人斜眼。在比尔这边,运营妇产科诊所似乎令他更受欢迎——有点专业医生迎娶社会名媛的感觉——由于那些围绕着的光环,他并没有多少负面的评价。但是在吉尼那边,她的两个孩子遭受了许多排挤。”另一个朋友佩吉·谢普利也认为吉尼的孩子“生活在阴霾之下,那一定是件痛苦的事。他们(吉尼的孩子们)因此而承受了很大的冲击。他们因为她做这些(性爱研究)而对她很恼火,但她需要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