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性交易

曾经免费赠送的东西,如今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开始索取高昂的费用。在差不多相当于1972年时美国家庭平均收入1/3水平的3000美元总价之下,夫妻们蜂拥而至,纷纷来到他们的诊所。在一张列着400个名字的名单中,他们要等上6个月的时间。在美国,按马斯特斯的喜好被称为“性学”产业的这一新兴领域突然就兴旺了起来。出于对性功能障碍患者恢复情况的大肆宣传,似乎每一分钱都物有所值。富有的客户住在市区最奢华的查斯公园广场酒店(Chase Park Plaza),就在距离诊所几步路的地方,他们执行着诊所布置的“家庭作业”。有些因重返活力而心存感激的夫妻带着他们在性交过程中用拍立得拍下的照片回到诊所,分享他们的成功。“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很乐意相信他们的话。”马斯特斯嘲弄道。

在20世纪70年代早期,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员工可以提供由吉尼像美杜莎一般的理解力发展而出的复杂疗法,这在美国是独一无二的也由此改变了整个医学界对性爱的理解。“和其他医生不一样,她有着与众不同的观点。”他们的女治疗师之一萨利·舒马赫回忆说,“她创造了许多观念,特别是在支持女性想法这方面,比如性爱是你用来分享的一件事,而不是两个人相互之间的给与。”比尔和吉尼努力地与他们的门诊量保持同步,但每一组男女治疗团队却只能处理几个病例。尽管治疗措施具有一定的弹性,但两人运作性爱门诊的模式缺乏经济增长空间。“这有点像夫妻经验的模式,让每一个受到影响的人都切实地感到惊喜。”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一名员工瑞亚·多恩布什回忆说。

马斯特斯和约翰逊也觉得自己有很大的义务去传授治疗方法,特别是那些拥有心理学医学学位或博士学位的专业人员。“他们并不是想当然地把自己的工作看做是结束,而更多的是一种开始。”舒马赫解释说。在需求远远超出了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小团队能力范围的情况下,许多治疗师迅速复制了他们的成功方法。在曼哈顿的康奈尔医学院,精神病学家海伦·辛格·卡普兰医生在弗洛伊德与马斯特斯及约翰逊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新方法。在1974年出版的《新性爱疗法》(The New Sex Therapy)一书中,卡普兰向来自圣路易斯的两位研究者致以了敬意,并将他们排在阿尔弗雷德·金赛之前。“或许在结束这漫长的人类性爱‘黑暗时期’中做出最大贡献的当属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开拓性的研究。”卡普兰宣称,“他们不朽的努力终于为临床医生提供了长久以来被忽视的人类性反应相关生理的基础数据……在治疗性功能障碍方面,创造了发展合理有效的治疗方法的可能性。”

并非每一个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追随者都是用功或优秀的。有些治疗师在来过几天之后就声称自己在这儿进修过。(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称为“研究员”的项目也加剧了这一混乱现象。)还有一些人在自己读了他们的教科书之后就自称为性爱治疗师。“1970年,比尔和吉尼是非常特别的精英先锋——在这一领域可能只有两三个人被认为是专业的。”罗伯特·科罗德尼说,“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几乎全国每一个主要城市都有性爱治疗项目。”全国将近有5000个治疗项目提供着不同版本的马斯特斯和吉尼治疗法,而只有不到50位治疗师真正在圣路易斯进行过培训。“总体而言,大多数自称为性爱治疗的方法可能都是毫无用处的,甚至是对个体有害的。”马斯特斯控诉道。

很快,他们小心谨慎的医学方法变质为一个庞大的没有标准的性治疗产业。作为对这不良趋势的反击,科罗德尼建议在全国各地开设特许经营的马斯特斯和约翰逊诊所。他提出,如果扩展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项目,他们就可以为这一领域设立标准,并为他们想要做的进一步生物学研究提供资金。收入将远远多于他们的想象。“我这么想并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其中的机遇,而是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在全国各地开展性爱治疗的其他人很快就会先下手为强,从而占据整个市场。”但是马斯特斯并没有听取他的建议。“我们是一个研究机构,不是生产线。”他坚持道。约翰逊对特许经营的看法更是平淡。她满足于已经进入口袋的金钱,觉得他们两人都不太擅长这样的生意。她赞同自己的丈夫,认为他们应该坚守自己的诊所,不要尝试去运营其他。“无论你进行多少培训,作为治疗师,毕竟应该做他们想要做的,不值得去搞别的东西。”她解释说。即使是那些赞同科罗德尼雄伟计划的人也知道,这不适合比尔和吉尼的生活方式以及他们的使命感。“特许经营的主意不会奏效的。”罗斯·博亚尔斯基评论说,“他们已经教育了很多人。这些人出去后发展起了自己的生意。等到鲍勃·科罗德尼想到进行特许经营,已经为时已晚。”

治疗富有的纽约房地产开发商亚瑟·莱维恩及其妻子的任务被分配给了共同治疗师萨利·舒马赫和理查德·施皮茨。通常,比尔和吉尼会亲自负责莱维恩的病例,因为他们是诊所的捐款人。但是,到了20世纪70年代初,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已经名声大噪(“至少像宝洁公司或者金边臣香烟一样深深地植入了人们的心中。”科学作家艾伯特·罗森菲尔德曾如此评论说),积压的日程表以及大批涌来的新病人让他们不得不把莱维恩分配给自己信任的助手。然而,他们不知道舒马赫和施皮茨都有离开的打算。施皮茨私下里跟其他同事说过跳槽以及自己开诊所的事。“狄克曾打算拉上梅(比格斯,另一名女治疗师)和我一起离开,在街的另一头开一家我们自己的诊所。他显然低估了我的忠心。”科罗德尼回忆说。比施皮茨更为优秀的舒马赫则打算很快就离开,尽管她并不确定具体时间。

拥有5个孩子的已婚妇女舒马赫和自己在附近路德教会学校当教师的丈夫阿尔·舒马赫住在圣路易斯郊区。“他们(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对于我结过婚并拥有自己孩子这件事很感兴趣。”她回忆说,“他们喜欢那些拥有安定家庭生活的人。”她从内布拉斯加州的一所师范学院获得了本科学位,30多岁的时候决定重返学校,在华盛顿大学攻读心理学博士学位。通过马斯特斯的讲座,她了解到了临床工作,并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加入了他们。和其他员工一样,她从未接受过任何正规的性教育。作为对其忠心的褒奖,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在两本主要著作中都提及了舒马赫的名字——她是唯一一位享此特殊待遇的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