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游戏第十六天

菲利克斯双手背在身后,被手持武器的士兵驱赶着向前。

少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在刺目的灯光下狼狈抬头,眯着眼,看到极巍峨磅礴的纽约城墙。

城墙旁站满了机甲,大多是金红色的,只有一只很滑稽的粉色机器人,突兀插在其中,有些不安的站着,看向他。

机甲冰冷,城墙上的灯光打在冷铁上,闪烁出忽明忽暗的光斑,光斑深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菲利克斯匆匆用余光看他一眼,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似乎也是具极高大的战甲,但比起四周冰冷的军团,要鲜活一点,像个活人。

菲利克斯微微蹙眉,一边思索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边观察着身畔的战甲。

它们的身份并不难猜,整个纽约城里,除了一个人,再也没人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了。

可是他们扣住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自己只是边缘城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

与其扣住自己,还不如集中精力,去找最近沸沸扬扬传着的,王城里失踪的人……

嗯……?等一下?王城里……失踪的人?

有什么模糊的念头在少年心中蒸腾起来,菲利克斯心脏狂跳,他睁大眼,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个极大胆的念头。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的脸一白,有极森寒的恐惧自心底蔓延上来,攥着手链的手掌几乎发抖。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实的话,那这个手链无疑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他该如何解释?

少年鼻尖仿佛已经嗅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牙齿不受控制的紧咬,却还强迫着自己思考,思索在这件事里,自己能否有一线生机。

哪怕深处外围,极为偏僻的地方。菲利克斯这些天也听到不少纽约城里的风声。

据说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尸横遍野。

屠杀的发起者,正是那位纽约最尊贵的大人,而屠杀的原因,据说是因为王城中丢了个人。

这件事极大的触怒了掌权者,因此,除了搜查的士兵,普通人没人知道丢失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身份。

这也是菲利克斯一开始没有将小屋里困着的小姑娘,和面前高大冰冷的战甲联系起来的原因。

他们看起来毫无关系。

可是一旦联系起来,一旦发现这其实有可能呢?

一生都在落魄,也将永远落魄下去的小乞丐,想到某种可能,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不甘心。

如果这位君王陛下不是疯子,还留有一点温情的话,那今夜来到王城,或许是他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了。

毕竟他虽然在暴怒,可暴怒的原因却不一定是自己,菲利克斯想,一时的好心,能改变他一声的命运也说不定。

不服输的小乞丐喉结微动,带着一点紧张,一点克制,和一点小心翼翼,主动开了口。

他摊开手掌,声音很轻,询问道:“陛下,您或许在寻找这个东西?”

漂亮又闪闪发光的饰品,是属于年轻姑娘的东西,少年不知道其中有定位装置,微颤的嗓音还带着一点犹疑。

反倒是丑的辣眼的粉色机器人看到了,一瞬间感知到信息,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它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被教训过了,委屈又伤心的小跑过来,把东西从少年手里拿走,交到男人手里。

菲利克斯紧张的吞咽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一眨不眨的看阴影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拿到东西,他放在手心里,摩挲一下,又端详了一会儿。

自始自终,男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甚至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可是莫名的,菲斯克斯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松一口气。

他隐隐觉得,他赌对了,他不会死。

……

跟着菲利克斯找到阿言的时候,小姑娘缩在墙角,已经睡熟了,抽着鼻子,像只小猪。

眼睛湿湿的,像哭过了。

托尼静静看着她,看了片刻,蹲下来,小心的摸摸她的头。

他过一会儿才站起来,半弯着腰,双臂小心的穿过阿言膝弯,想把她抱起来,一时不察,被睡熟的小混蛋嗷的一声打了一巴掌。

被打的他还没说什么,小丫头自己先侧过身,抱住腿就哭了。

看到她的动作,托尼顿一下,挥手制止一脸焦急着想要扑上来的小粉,抿着唇,面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英俊的面容像酝了暴雨,抿的刻板的唇畔是风,眼尾是雷霆震怒。

他的怒气似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只是极力忍耐着,过了会儿,才再次蹲下来,轻轻拨开阿言牢牢护着护着小腿的手臂。

入目是一大片青紫淤痕,已经泛起淡淡黑色,在嫩白的小腿上显得极突兀,不难看出主人曾承受的怎样的辛苦。

哪怕没有被接进王城护着,聪明又知分寸的小姑娘也没受到过这样的苦。

托尼额角一跳,闭了闭眼,冰凉的手指又轻轻在穴位上揉了揉,才压下心中翻涌上来的血腥和震怒。

他垂下眼,手指伸出来,敛出一点温柔,极温和的摸摸阿言的头,才避开伤口,再次把她抱起来。

这次倒没有挨打了,小姑娘惯来会得寸进尺,或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歪在人脖颈里蹭了蹭。

托尼垂下眼,看着她,给她拨了拨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大步走出去。

黑暗里密密麻麻隐藏着许多人,大多是马克军团,也有少数的,是负责看管阿言的反抗军。

早在托尼回归王城的时候,反抗军已经被他拆的不成样子,到了如今,如果不是选的位置足够隐蔽,连看管的人都拿不出来几个。

离门口最近的,是两个被机甲死死压制的高级士兵,也正是管阿言管的最严最严,不仅让她吃菜,骂她辣鸡,还打过她的那两个。

新仇旧恨,本应该是算账的好时候,然而当事人睡成小猪。

托尼只好代为算账,他的笑容浅浅的,因为抱着人,空不出手,看起来倒还有点温和。

“谁动的手呢?”他轻轻问,仿佛只是很平静的跟人商量似的。

两个士兵冷汗瞬间留下来,双腿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

托尼摇摇头,静静看他们片刻,漂亮的眼睛平静无波。

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无趣似的,抬步跨过去,抱着人,一步步往门外走。

忙了半个晚上,天光已经已经隐隐亮了,托尼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会,倒也没觉得累。

只觉得天要变了。

……

纽约时间上午八点整。

马克军团在门外整装待发,作为发起者的托尼,却安安静静的站在屋里,显得不慌不忙。

沐浴在阳台阳光下的先生极英俊,哪怕在人们相貌普遍优越的纽约城,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