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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冲突发生,或者什么人让我有了强烈的情绪体验,抑或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我就会迅速地从这温和的分裂状态转而进入更深层次的分裂状态。虽然这些部分触发我一些问题,但它们也会让我很好地应对棘手的事情。我喜欢解决问题或者攻克难关,并且发展出很好的识人本领,我可以猜到人们想要什么。这些让我变得很优秀,在人群中脱颖而出。30岁时,我已经是司法部最高级的律师了,大卫很为我骄傲,我自己也为自己感到自豪。
母亲和麦克都不明白我在司法部升职的意义,但我不惊讶,也不觉得失望,与大卫结婚让我与家人的关系改善了许多。我和大卫去拜访母亲时,她对我们很好,很关心我们的生活,很少提及要我为她做什么,或者要怎样照顾她。
她只在每天的电话中跟我说这些事情,她以为这样大卫就不会知道,但是大卫可以看出我与母亲通话后的变化,尽管大卫不高兴我给母亲买房买车,但是不论如何,他还是支持我的决定。他不愿看着我的家人大把花钱,却要我们去支援,也不愿我为母亲的冲动消费做担保人。他希望我帮母亲重新计划预算,我答应了帮她还完现有的债务后,不再给她钱。
大卫让我不要总是跟母亲通话,因为每次与母亲通话后,我都会觉得自己很不好。他对我的家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我的家人缺乏边界、互相尊重和关心。麦克在背后对艾利克斯的评价很差,母亲对麦克评价也不好,大卫不喜欢麦克说我和我母亲的方式。麦克总是想和大卫谈一谈,在“女人的家庭地位”这个话题上来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话,大卫表示不敢苟同。我想麦克感觉到了大卫的不赞同,渐渐疏离他。这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一件事,这可以让我停止强迫自己尽量满足他们的愿望。
结婚一年后,我跟大卫提起我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你会腿痛吗?”有一天我问。
他疑惑地看着我说:“没有,为什么会痛?”
“我的腿总是痛。”我说。我的身体总是疼痛,尤其是关节,我和大卫都以为是关节炎。有时我的阴道和肛门也会有一阵短暂的刺痛,但我没有告诉大卫。
我决定去风湿学专家那里咨询一下我的慢性疼痛,他的诊断是纤维性肌肉痛,他解释说是睡眠紊乱造成的慢性疼痛。“你无法进入更深层的睡眠,无法让肌肉放松得以恢复,所以造成了这种疼痛。”
我不明白,回答道:“我一直睡得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把它与我的噩梦并且总是全身湿透地醒来联系起来。
“你说总是这样疼痛,是不是小时候有什么紧张性的刺激影响了你的睡眠?”
“我总是为成绩和运动上的事情担心,除此之外,我记得我童年其他方面都还不错。”我很疑惑,我一直睡得不错啊,我努力回想是什么造成了我的睡眠问题,但是我的大脑感到沉重,我忽然间觉得很累,“我应该怎么做?”
“我们需要确保你能有一个好的深度睡眠,锻炼身体很有用,瑜伽和冥想是不错的选择,保持饮食平衡。”
我听着医生说话的声音仿佛从隧道的另一端传来,我无法将他说的单词拼成句子,无法理解他说了什么。我想:我的身材很好。然后慢慢地对他说:“我每天跑步保持身材,这没用吗?”
“你没事吧?”医生问。
他的问题让我有些惊慌,我看着他说:“我没事。”
他仔细地看着我说:“你眼睛凸起,之前就有吗?”
我想了一下道:“别的医生也注意到了我的眼睛凸起,他们认为或许是甲状腺问题,但是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的,你认为这跟我的疼痛有关吗?”
“有可能,有时太过焦虑或者压力过大都可能造成突眼症,你的身体系统可能超负荷了。”内在的某些部分有些害怕,他靠得太近了,他会发现我们的。我并没有想要抓住这些想法。“可能是焦虑吧,”他继续说,“可能是来自工作?做律师压力很大吧,或者是曾经发生的什么事。”我觉得胸腔紧绷,耳朵里都是砰砰的声音,随即我变得平静、麻木,我的头很晕,无法思考问题。他看了几秒之后说:“药物治疗或许有用,但是你必须找出睡不好的原因。”他给我开了肌肉放松的药和小剂量的抗抑郁药,我每天下午吃这些药,除此之外,我每天还要吃3次布洛芬缓解疼痛。我的睡眠稍有改善,慢性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一直思考着与医生的对话,我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噩梦并且全身湿透醒来。我把这些告诉大卫,并且告诉他,我看着镜子的时候总是看到自己奇怪的样子,有时我看上去比现在老,有时看到的手比自己的要大,或者我比自己实际要高。某时某地,我会用西班牙语思考,这让我很困惑,父亲死后,我就不怎么说西班牙语了,我在家中也是说英语的。
我爱大卫,我相信他,在他身边,我很有安全感,我可以注意到我故意避开或者忽略的东西,我发现自己时常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和场景的碎片。它们闪过的速度已经慢到我可以看清它们,但是我不知道它们有什么意义。我经常会全身湿透地醒来,我习惯性地起身换睡衣,然后再回去睡觉;我会梦见有人闯进我们家中杀了大卫,我也受了伤;或者我在一个陌生的空无一人的地方,但是我知道有人要来伤害我;有时我会在梦中说西班牙语,我躲在床底下祷告,却有人要闯进来。如果清晨醒来,我还记得这些梦,我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不会想太久,我就会想起自己生活中的事,为账单担心或者为工作报告焦虑。
这样持续了几年,直到有一天,我和大卫一起去看电影《末路狂花》(Thelma and Louise),电影最开始有一个主角差点被强奸的镜头,场景细致生动。我看到这段时无法呼吸、头昏目眩。现在看来,我明白了那是某些部分跑出来警告我,也或许是那些部分希望我能发现它们。我的肚子很痛,并且越来越害怕,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我觉得自己快要跳出自己的身体了,脑中快速流过很多想法,有的是英语,有的是西班牙语。
我必须马上离开,整个周末,这些症状时有出现。我想要和大卫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但又无法忍受别人靠近,我在我们的地下室以婴儿的姿势坐着,大卫远远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他试着跟我说话,但这让我更加害怕,更加痛苦。我的情况反复不定。大卫觉得是那些电影场景引起了我这样的反应,他找到了强奸危机处理的电话号码,让他们帮我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