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坑与钟摆(第5/5页)

温度急剧升高,我又一次抬眼张望,浑身不由得像发疟疾似的一阵战栗。地牢里又发生了第二次变化,这一次显然是形状的变化。像刚才一样,我一开始也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这一次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宗教法庭因我两度脱险而加快了报复,这次再也不可能与死神周旋。地牢本来是四方形的。可我现在看见那铁壁的四角有两个成了锐角,另外两个成了钝角。这可怕的变化随着一种低沉的轰隆声或呼啸声飞速加剧。转眼之间,地牢已经变成了一个菱形。但变化并没有到此为止,我也一点儿不希望它到此为止。我可以把那火红的四壁拥抱进我的胸膛,作为一块永恒的裹尸布。“死亡,”我说,“除了死于那陷坑,我接受任何死亡!”白痴!我难道会不知道把我逼进陷坑正是这火烧铁壁的目的?难道我能忍受铁壁的炽热?即便能忍受,难道我能经得起它的压力?此时那菱形变得越来越扁,其变化速度快得不容我思考。菱形的中心,当然也就是最宽处,已刚好在那张着大口的深渊之上。我缩离陷坑,可步步逼近的铁壁不可抗拒地把我推向深渊。最后,地牢坚实的地面已没有供我因烧灼而扭曲的身体的立足之地。我不再挣扎,但我灵魂之痛苦在一声响亮的、长长的、绝望的、最后的喊叫中得以发泄。我感觉我正在深渊边摇晃。我移开了目光。

忽闻一阵乱哄哄的鼎沸人声!一阵嘹亮的犹如许多号角吹响的声音!一阵震耳的好像无数雷霆轰鸣的声音!一只伸出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胳膊,就在昏晕的我正要跌进那深渊之际。那是拉萨尔将军[8]的手。法国军队已进入托莱多城。那个宗教法庭落在了它的敌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