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们计划在天黑前去趟华盛顿广场,在喷泉对面的长椅上拍张合照。我们从没有一张单独在一起的照片,一直都想照一张。那天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4点,温柔的夕阳在树林间闪耀,投射出一片枫糖般金色的光芒,恰巧可以当作照片的背景。但在我们打开装着照相机的盒子,哈米开始读说明书的时候,才发现电池在使用前需要充二十四个小时。

在整个冬季漫长的几个月里,我们没有一张合照。没有一张在拥挤的派对里站在一起的照片,或者一张只有我们俩、背景是美丽的景色的照片,虽然我们常常这样独处。我们没有一张随意的日常照,更没有去过照相馆。只有一张那天没拍成的虚构的照片,在华盛顿广场淡黄色的金光中——那张只在我们离开前片刻存于我们内心的眼睛里的照片。

“不,等等,”他说,把我推回长椅,“在这儿等等。”

我的出租车7点来,不到两个小时了。我们在哪儿能找到一家照相馆或者一个照相摊呢?或者一位能为我们拍张照的游客?我开始因为这愚蠢的照相机而哭泣,还有疯疯癫癫的、不知道数码相机要事先充好电的哈米。我愤怒、挫败的抽泣一声接一声地涌出来,再也收不住。

“哦,Bazi...我的Bazi。”他用左手臂环住我,“你想在我们的照片里长这样吗?”他把自己的右臂举在我们面前,将相机对准我们俩,“过来。”

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他卷曲的发尾挡住了我的眼睛。

“准备好了吗?”他紧张地问,试着用一个侧面的吻和坚实的拥抱让我高兴起来,“笑!”

我回以沉默和一阵呜咽。

“你在笑,对吗?”他坚持着,“你在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