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英国绅士的承诺(第2/2页)

汤姆说完了,沉醉在听众们的惊叹和钦佩中。

“你要怎么处置它呢?难不成把它送给西班牙女人当作补偿吗?”

汤姆对着他目瞪口呆。马杜从来没讲过笑话。接着汤姆大笑起来。听到的人也都跟着忍俊不禁。大家口耳相传,直到主甲板上几乎所有人都笑了。马杜也被自己这神来之笔逗笑了。他环视着周围红毛水手的笑脸,突然觉着说不定其实他们也不是魔鬼,都和他一样,也是人;他们只是对自己部落之外的人很残忍。眼看着自己的笑话逗得他们乐不可支,他想也许自己正变成他们部落中的一员,就像他曾经希望变成玛尼族的一员。不管怎样,现在汤姆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朋友了。不过他还希望和阿尔贝托分享这个笑话。那样他在船上就会有两个朋友了。

“阿尔贝托在哪里?”人们开始剥鳄鱼皮的时候,他问汤姆。

“谁?”

“阿尔贝托。你认识的——那个黑人,讲西班牙话。穿着总督的外套。”

“噢,我不知道。没见到他。反正没跟我们在小船上。”汤姆耸耸肩,迫不及待要去看剥开了粗糙鳞甲后的怪兽身体里是什么样子。

马杜在船上四处打听,逢人就问阿尔贝托的下落。

“阿尔贝托在哪里?”

“不知道,小兄弟”……“不知道”……“没见过他”。

他得到的答复都一样。很多人看起来很粗暴无礼,不愿多谈。马杜知道他们不喜欢阿尔贝托——他太吵、太奔放,又不会说英语。但他一定还留在船上什么地方。总不会他又上了岸,跟再次控制了城镇的西班牙人在一起吧?

马杜在耶稣号上找了半个小时,从船头到船尾,每一层甲板、每一个自己可以进去的舱室都找遍了。阿尔贝托不可能下到货舱中,跟其余三十多个还在昏暗中煎熬的奴隶在一起;他也不敢进入船尾上将或者船长的舱室。但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他。

“嘿,塞缪尔!给我和菲茨威廉大人来杯酒!快点儿,小家伙——这天可太热了!”

霍金斯和菲茨威廉带奴隶上岸后回来了,留下能讲流利西班牙语的巴瑞特完成交易。马杜端着酒上到船尾桅楼时,霍金斯和菲茨威廉正悠闲地靠在栏杆上,望着朱迪思号附载的大艇从岸边回来,而一条西班牙渔船穿过水光潋滟的蓝色海面驶出海面,船头不时掀起一股白色的水喷泉。

“好小伙子!谢谢。让我们祝总督身体健康、英明睿智,好吗,乔治?希望我们明年再来的时候,他不会变成了一团肥油!”

“干杯。”菲茨威廉跟上将碰了下银酒杯,戏谑地笑了起来。“也希望他牢记做生意的规矩,免得德雷克船长又把他的房子炸成马蜂窝!”

“还有别让我去偷他的宝藏了。”霍金斯笑道,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马杜还耐心地站在他身边。“怎么还站在这里,塞缪尔?我跟你讲过的,小子——在后甲板上候着,直到有人吩咐你。这里可没空间让一群人待着。”

“遵命,先生。”马杜转身走开,可是在楼梯口又转过身。“阿尔贝托在哪里,先生?”

“下次他要……嗯?你说什么?”

“阿尔贝托在哪儿?他没在船上。”马杜执拗地站在那里;询问上将让他很紧张,但即使别人都不知道,上将也肯定知道。霍金斯皱起了眉头。

“阿尔贝托?那是谁?”

“那个黑人,大人。总督的奴隶,是他带我们找到财宝的。”

“噢。他叫阿尔贝托,是吗?”皱起的眉头放松了下来,变成一种相当随意、冷漠的神情。要不是马杜刨根究底地问,霍金斯早就转头不予理睬了。

“阿尔贝托在哪里?船上到处都找不到。”难道上将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现在对阿尔贝托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船上。马杜不理解上将脸上那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不,他不会在船上。我想他应该被一个商人买了去。恐怕那个人有意要把他卖回给总督。”

“买走了?”马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肯定理解错了。“但他是一个自由人,先生。是你给他自由的!”

霍金斯不耐烦起来。“塞缪尔,我没有权利在西班牙国王的领土上决定一个人是否自由。他是个奴隶——我跟总督商量过,我可以把他卖给另一个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但他是自由人!”马杜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感到脚下的甲板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霍金斯正视着他,不容反驳、怒不可遏。

“他是总督的奴隶,塞缪尔,就像你是我的一样。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总督给他的,而他背叛了总督。我的船队里任何一条船上都容不下这种人,永远都不可能。记住这点,塞缪尔。奴隶的本分就是效忠主子,效忠其他任何人都不行。你可以下去了。”

 

1 曼丁哥语:非洲部落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