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阿德太太如何打破了她丈夫一贯信守的中立立场卷入政治生活,以及在那个充满战斗气息的深夜里这位上流社会的太太所迈出的大胆而(第3/4页)
“你能叫一下阿曼西奥上校吗?就说阿尔塔米罗找他。”
上校急急忙忙地来到了门口。
“有什么事吗?”
那两名警察这时已经来到门前。阿尔塔米罗看了他们一眼,不讲话了。一名警察看到阿曼西奥就问:
“上校,有什么新闻吗?”
“没有,谢谢。你们还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等这两名警察走了,腰里别着枪的人说:
“那儿有一个人……她要找你谈谈,法贡德斯让她送信来了。”
这时候阿曼西奥才注意到加布里埃拉,马上就认出她来了:
“这不是加布里埃拉吗?你有事要找我谈?请进来吧。”
那个人也跟进来了。在走廊上,加布里埃拉看了看餐厅,瞧见托尼科和阿尔弗雷多在抽烟,还有其他一些人也在这里。阿曼西奥等着加布里埃拉讲话。加布里埃拉用手指了指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人,说:
“这件事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阿尔塔米罗,你先进去。孩子,你说吧。”上校用他温和的声音说道。
“法贡德斯现在在我家里,他让我来问你,他想知道他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事马上就要决定,过一会儿纳西布先生就要回家去了。”
“在你家里?他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他是从山上逃下来的。我们家的小院子就在山脚下。”
“真的,我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你为什么把他藏起来呢?”
“我很早就认识法贡德斯,在内地……”
阿曼西奥小声地笑了。托尼科感到很奇怪,也来到走廊上。
“太谢谢你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跟我进去吧。”
托尼科又退回了房间。加布里埃拉和阿曼西奥一起走了进去。她看到拉米罗的一家人全都集中在这里。老拉米罗坐在一把躺椅上,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但是两只眼睛却还像一个青年人那样闪闪发光。
桌子上摆着吃过的菜盘子、喝咖啡的杯子和啤酒瓶子。在房间一个角落的长椅子上,坐着阿尔弗雷多大夫、他的妻子、热鲁萨。托尼科站在那里,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加布里埃拉。德莫斯特内斯大夫、马乌里西奥律师和三个上校也都坐在那里。厨房和里面的院子里,全是些手拿着武器的人,还有十五个雅贡索。女用人们正用洋铁盘子给这些人端饭送菜。阿曼西奥说道:
“大家都认识吧,对不对?这是加……酒店老板纳西布的妻子,加布里埃拉太太。她到这里来给我们帮了个大忙。”阿曼西奥就像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向加布里埃拉走来。“请坐。”
于是大家都向加布里埃拉道了晚安,托尼科给她拉过一把椅子。阿曼西奥朝老拉米罗上校走去,低声地对他讲了些什么。拉米罗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彩,他微笑着对加布里埃拉说:
“好哇,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恩人了。如果你什么时候用得着我,只要到这儿来就行了。找我或是找我家里的人……”他用手指着他房角里的一家人,其中有三个坐着,一个站着,就像一张全家福,就缺奥尔加太太和拉米罗上校的小孙女了。“你们要记住……”他对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说,“要是有一天加布里埃拉太太有事找你们,你们一切都要听她的,她不是来求你们的。来吧,阿曼西奥。”
拉米罗站起身来,和阿曼西奥到另一个房间去了。那个腰里别着手枪的人向留在房间里的人道了晚安后走了。加布里埃拉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不知该讲些什么话,手又该往什么地方放。这时热鲁萨冲她微微一笑说:
“我跟太太讲过一次话,你还记得吗?就是我祖父过生日的那次……”热鲁萨的话刚开了头,就又沉默不语了。回忆她还是纳西布厨娘那时候的事情岂不有点失礼吗?
“对,我记得。那次我做了好多好多咸甜点心,好吃吗?”
托尼科这时来劲了:
“加布里埃拉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和奥尔加是她结婚时的证婚人。”
阿尔弗雷多大夫的妻子很庄重地莞尔一笑。热鲁萨问道:
“你不想吃块点心吗?喝杯酒吧?”
“谢谢,别麻烦了。”
加布里埃拉接过一杯咖啡。阿曼西奥在另一个房间里叫阿尔弗雷多大夫。这位州众议员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他很客气地对加布里埃拉说:
“请你跟我来行吗?”
当加布里埃拉来到另一个房间的时候,拉米罗对她说道:
“孩子,你给我们帮了一个大忙。只是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再帮帮忙,行吗?”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必须把这个黑人从你们家里弄出来,而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在天亮之前能够办到。他需要藏在你那里,不给任何人知道。请你原谅,就是纳西布先生也不能让他知道。”
“他要等酒店关了门以后才回家。”
“你什么也不要对纳西布先生说,让他睡觉。夜里三点左右,三点整吧,你起来,走到窗前,看一看街上是否有几个人在那里,阿曼西奥也跟这些人一起去。如果他们在,你就打开门,把法贡德斯放出来,由我们来照顾他。”
“他们不会把他抓去吧?一点也不会伤害他吧?”
“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让人把他杀掉的。”
“那好,我现在就走了。已经晚了。”
“你不要一个人回去,我派个人送你。阿尔弗雷多,你把加布里埃拉送回家去。”
加布里埃拉微微一笑说:
“不了,先生……深更半夜的,我一个人和阿尔弗雷多大夫在街上走……我要从海滨走,免得被酒店里的人发现……要是有人看到了,他会怎么想和怎么说呢?明天纳西布先生就会知道的。”
“你讲得有道理,我的孩子,请你原谅,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拉米罗转向阿尔弗雷多说,“告诉你老婆和热鲁萨,让她们准备准备,你们三个人把她送回家,快点。”
阿尔弗雷多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拉米罗又说话了:
“快点!”
就这样,那天夜里,加布里埃拉由一名众议员、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陪着回到家里。阿尔弗雷多的妻子一声不吭,心里很不舒服。热鲁萨挽着母亲的胳膊,一个劲地跟她说东道西的。幸好堂娜阿尔明达家的大门是关着的,那一天是招魂会日,这位接生婆还没回来。街上只有很少几个好奇的人。搜捕还没有结束。
纳西布夜里十二点多才回到家里,他又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从山上回来的雅贡索们从这里走过。只有上山的路口还有人把守,有人说那个黑人凶手掉到悬崖下去了。最后,纳西布和加布里埃拉一起躺下准备睡觉了。好长一段时间加布里埃拉没有像那天夜里这么温柔、这么炽热、这么专心、这么主动了。最近一个时期,纳西布都有所抱怨了:加布里埃拉有点躲他,回避他,好像总是挺疲乏似的。当纳西布提出要求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拒绝过,却不像从前那样地逗引他,挠他的痒痒,让他亲热地占有她。当纳西布回到家里感到疲劳、往床上一躺就睡下来的时候,她只是笑一笑,就让他去睡,让他的腿压在她的屁股上。当纳西布主动找她的时候,她就笑着任凭他摆布,叫他“漂亮的小伙子”,躺在他怀里快活地呻吟着。可是她过去的那种疯狂劲头到哪里去了呢?过去,每一次都跟第一次那样,总是会有些新的花样,总好像又有什么新发现似的,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拼命玩到底。而现在,这一切好像只是一场令人快活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