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回青玄宗,他们没有再经过传送阵,而是直接乘坐飞马到了山前道场。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宿修宁睁开了眼睛,陆沉音跟着睁开眼,还不待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便消失不见了。
已经回到了青玄宗,他的确不必再管他们这群人了,陆沉音坐在那又想了一会,突然笑了笑,之后才慢慢下了马车。
一群人围在马车边,热闹地议论着在流离谷的所见所闻,落霞仰着脖子找陆沉音,见她终于下了马车,急急忙忙挤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陆沉音奇怪地问。
“陆师叔,你可一定要小心点。”落霞警惕看着周围。
陆沉音也跟着看了看,问她:“为什么呀?”
“因为江师叔啊。”落霞小声道,“咱们门内喜欢江师叔的人可多了,之前你和他定下婚约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尚算平静,但现在咱们回来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她们知道之后必然会愤愤不平。”
陆沉音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看着落霞,“那你呢?你会愤愤不平吗?”
答应做江雪衣挡箭牌这件事,陆沉音最担心的就是落霞。
她知道落霞之前很喜欢江雪衣,她们是好友,她本该对江雪衣敬而远之的。
她不想让落霞心里难过,也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和好友疏远。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落霞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我岂止不会愤愤不平,我甚至还很开心。”
“为什么?”陆沉音真实疑惑。
落霞凑到她耳边说:“反正江师叔都是要和别人在一起的,既然轮不到我,那若可以是陆师叔,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沉音失笑地看着她调皮狡黠的双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落霞任由她捏,一本正经道:“我说得是实话,如果是陆师叔,我不但不难过,还非常支持,这样一来,我今后看美人的机会只会更多,江师叔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对我和颜悦色,毕竟我可是陆师叔最喜爱的小师侄了对不对?”
陆沉音抱住她:“对,说得太对了。”
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如今被小天使治愈了,这让陆沉音之后哪怕被得到消息的同门围观,也没有特别具体的感受了。
她淡淡地说扫过神色各异的那些人,扬起朝露,朗声道:“走,回青玄峰。”
朝露兴冲冲道:“好嘞!你都不知道,我快要憋死了,你同玄尘道君坐在一起,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这一路上不说话,我真的快闷死了。”
陆沉音御剑而起,踩着朝露缠着白绸的剑鞘:“奇怪,你为什么不敢说话?难不成师父还会听到你说话不成?”
“他是听不见,但他气场太强了啊!跟太微一样让人又爱又恨。而且他根本没有入定,他就是闭着眼睛,人很清醒的,他这明显是在想什么大事,我认识他几百年,再清楚不过了,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要打搅得好。”
听到朝露说宿修宁根本没有入定,只是闭着眼睛而已,陆沉音不由怔了怔。
“你不会不知道吧?”朝露提高音量,“我以为你知道呢?你这么不敏锐吗?”
“……闭嘴吧你。”陆沉音恨恨道,“再说这个我就给你缠上花布,然后把你摆在太微面前。”
朝露:“你这是抓剑弱点,胜之不武!”
“我要武干什么,对付你就得抓弱点。”
陆沉音丢下一句话,终结话题,人也回到了青玄峰。
不过离开不到半月,再站在洞府前,看着大殿门上那没有题字的匾额,竟有些恍若隔世。
陆沉音迈上台阶,一步步走进洞府内,路过正殿门前,她只淡淡看了一眼,不曾打招呼,也不曾停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殿内,宿修宁垂眸望着她的心血魂灯,看着莲花琉璃盏内灼人眼目的火苗,他慢慢闭上了眼,柔云似的衣袖里,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握程拳。
此后一切仿若一如往常,陆沉音跟随宿修宁修炼,遇仙散毒性被压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暂时没有毒发危险。
比起走之前,陆沉音对宿修宁更恭敬了一些,就像此刻,宿修宁坐在树下抚琴,香炉里轻烟袅袅,琴声伴着剑鸣声响起,像世间最美妙的曲子。
几套剑法练下来,日暮西垂,陆沉音收剑回鞘,朝宿修宁行了一礼:“师父,我回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这样。
他抚琴,她练剑,练完就告辞,极其恭顺自然,似乎他们之前就是这样,但明明不是的。
她不像以前那样,练剑遇上了困难就来问他,讨好地请他示范,她如今如果遇到难处,都是自行钻研,一个人在那比划琢磨,最后总能想明白。
他唯一的用处好像便是坐在这里看着她练剑,告诉她该练什么。
这理应是他记忆里熟悉的师徒关系,就像他和祖师爷一样。
他想要的,如今得到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天傍晚,陆沉音一如往常练完剑要走,后山剑冢落下月色,宿修宁一身雪色绸衣,层叠繁复,风吹起他的衣袂,他侧目望向她的背影,发丝跟着轻纱白衣飞舞,像极了画中仙人。
“沉音。”
他突然叫住了她,她脚步顿住,慢慢回过了头。
“师父?”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恭敬地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宿修宁的目光落在她腰间佩戴的玉埙上,早在马车之上,他便在神识里看到过了。
她或许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流离谷门人在定下道侣后会赠予对方的法宝,可做传音和防御之用,是某种“她已经属于某个人”的证明。
宿修宁静静看着玉埙,耳边回荡着她那句疑问——“您”这个称呼,自她拜入他门下,真是第一次叫。
以前他不曾在意过她怎么叫,现在却觉得这本应有的敬重称呼过于刺耳。
“到正殿见我。”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话音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陆沉音站在原地,想着他离开前紧盯着她腰间玉埙的眼神,扯了扯嘴角,转了个身往回走。
正殿内,宿修宁很快等到了陆沉音,她一身白色衣裙,披着浅青色的外衫,像夏日碧色中含着露珠的荷叶,配上那样一张清艳的脸,便似荷叶托着娇艳绽放的莲花。
她脸上没什么笑容,眼神礼貌里透着疏离,站定后就跟他说:“师父请吩咐。”
她连坐都没打算坐下来,好像只要他“吩咐”完了,她便会就此离开。
这本应是他想要的,他如今如愿以偿,却又这般生涩矛盾。
眼睫颤了颤,宿修宁眼睑微垂,盘膝而坐,低声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