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蒂(第2/2页)

但是,我确信。

我握住光滑的镀镍门把,转动。

锁着。

我再试,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担心门那边有问题,千千万万个讨厌的想法钻进我的脑子,比如,杨柳翻身压死了婴儿;有个疯子从消防梯跑上楼偷走了露比。

我必须进屋,我需要确信她没事。

我可以敲门叫醒杨柳,让她打开屋门,然后我去核实窗户和婴儿的安全。我可以告诉她我担心婴儿出事。

如果我是对的,那么我的惊慌失措就情有可原。但是如果我错了……

如果我错了,姑娘们——杨柳和佐伊,她们两个——会认为我疯了。

我奔向厨房存放钥匙的杂物抽屉。那个锁只需一个尖锐的物体就可以撬开,一根曲别针就行。我回到工作室门口,插进我的临时钥匙,顺时针拨动,成功了!

门开在即。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不想吵醒杨柳。门嘎吱嘎吱地被推开,我看见杨柳了,和前晚一样,她背对着婴儿,头上压着枕头。婴儿在熟睡,呼吸顺畅,她踢掉了盖在身上的绿绒毯,小身体一览无遗。我看见露比的肚子一起一伏,我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淹死在我梦里活灵活现的血水中。

婴儿在酣睡,眼睛和身体完全静止的睡眠状态。

我想抱起她,带她去客厅的摇椅里。我想在她睡觉的时候搂着她,一起进入清晨的曙光,看着最早的公交车和出租车驶向城市的马路;我想和露比一起看着太阳升起,看着粉红的金色消融在四月黑色的天空里。

接着,我的脑子里又有了一个想法,带婴儿去一个杨柳找不到的地方。

我注视着露比,身体在昏暗的房间里移动,我的影子爬上墙,一个毫无特征的形状,苍白的月光从青灰色的窗帘缝里渗进来。我一直讨厌这个窗帘,皱巴巴的,褶子太多。我把自己想象成名人或者某种形象的替身:简·奥斯汀或者贝多芬,或者没用的挡泥板女孩。她们美化了大型的设备和农夫的卡车,那些女孩长着沙漏一样的身材和丰满的胸脯。

我扶着墙稳定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呼吸,这样就不会惊动杨柳。我尽量屏住呼吸,搞得自己头晕眼花。

这间屋里也有一个挂钟,红色的数字从2:21变成了4:18。转眼之间,我蹭到沙发床的床脚,我想给婴儿盖上绒毯,想挪动她,从杨柳身边挪开几厘米或者多一点儿,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她会被憋死或者压扁。

我想抱起她,带她离开这间屋子。

但是我不能。

因为那样杨柳就发现了。

那样,她可能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