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页)

都快宵禁的时辰了,她还打发人去告诉他,实在不行在值房睡下算了,不要赶来赶去。

“葛贤的事,已经解决了。”

萧迟叫她进去,他身寒气的,怕冰到她。

解下沾雪的大斗篷,暖了会儿,二人才携手进了里间。

朝上斗得愈急,已经波及到萧迟近身的人了。

葛贤早年和继母有龃龉,双方各过各的,弟弟去世后也没合在起,后来弟媳与人通.奸致继母意外身亡,现在就有人扒出这桩旧事,弹劾他不孝。

这几日萧迟都在处理这桩事,今天已经解决了,飞马通知葛家人,老族长和族人星夜赶赴京城,作证并直接将继母休出葛家门,对方不得不闭嘴了。

事后,让葛贤出面给继母娘家填补了银两,到底母子场让好生安葬,并过继儿子让她有香火可续。

又补偿了弟弟房,并把侄儿侄孙接到身边照拂。

两边都没有意见了,并主动出面做证,说葛贤并无不孝之举。

这事就彻底了结了。

萧迟淡淡道:“净会挖些模棱两可的陈年旧事来做章。”

他牵着裴月明的手往罗汉榻行去。

萧迟很高,两人站在起,裴月明就勉强到他的下巴。身姿笔挺,肩宽背阔,撑开了赤红滚边的亲王蟒袍,这色泽浓烈且厚重王服般人穿很容易被压住了,但他非但没有,反而撑开了气势。

深黑的缎面锦靴每步落地都很稳,正如他现在的人。

裴月明侧头看他,剑眉星目,深邃五官日旧日俊美,只如今看着,往昔那种少年稚气悄然褪去了,不知不觉间,已彻底长成了个大男人。

他成熟了,朝斡旋的手段也愈发圆融,不疾不燥,手段纯熟,大事小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而外头,人手聚拢,人心聚拢,往昔永城伯府的人心态逐渐转变,早已以三皇子党自居了。

他发话,也不会有人再跑去问遍段至诚了。

萧迟已彻底成为唯的核心。

这很好啊。

裴月明摸摸他的脸,不凉了,她温声问:“这是怎么了?”

但她发现,萧迟今天情绪并不怎么高。

他甚至没有去把大衣服换下来,拉她起在榻上坐下,手虚环着她的肩,往榻背上靠,仰头闭上眼睛。

萧迟正当年,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基本就没见过他露出这种疲态的。

裴月明招手,接过热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有捉过他两只手,擦了手掌,又裹住手指根根擦了。

萧迟低头,看着她动作。

她擦好了,抬眼看他,他沉默片刻,说:“今日,父皇头疾发作了。”

脸色大约打理过,还好,但表情认真看,还是能辨出来的。

另外,退朝皇帝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微微晃了晃。

要是往时,皇帝不舒服的话他会直接休朝的。

但今天却没有,他甚至连揉额头的动作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恰恰说明他病症颇重,才会越发刻意掩饰。

萧迟心情很复杂,仰头,长长吐出了口气。

裴月明沉默半晌,看了他眼。

其实,段至诚的动作,裴月明是隐有所觉的,只是沉默过后,她最后也没说什么。

她握住他的手安慰。

萧迟坐起身:“我没事。”

“别担心。”

“其实我也知道,早晚会这样的。”

萧迟反过来安慰她。

沐浴过后,她半披长发,萧迟拥抱着她,轻抚她柔软的发丝。

半晌,他低头,亲吻她。

裴月明微微仰首,回应他。

二人拥抱着对方,很轻很轻的个吻,没有情.欲,互相慰藉。

久久。

卸冠宽衣,他拥着她睡下。

呜呜风声,寒风卷着大雪灌进廊下,窗棂子咯咯作响,窗外滴水成冰。

萧迟侧脸,贴着她的脸颊。

他感觉到暖热的体温。

无乱如何。

他都有她。

寒夜,也不觉冻了。

……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正旦岁末,连场大祭,还有朝贺大宴。

除夕大祭,是场非常冗长祭祀,礼规繁复,耗时极长,在列祖列宗面前,皇帝也是需要跪着的。

大祭前,他还斋戒了三日。

礼部撰写的祭如既往地长,念了足足个多时辰,冰天雪地的,萧迟膝盖都有些受不住了。

“……鉴此精诚,尚其歆格!”

终于完了。

皇帝先起身。

等了会儿,却不见前面有动静,萧迟抬头望去,皇帝慢半拍缓缓起身。

才站直,忽他身躯晃了晃,抬手捂了捂额,骤然栽。

“父皇!!”

萧迟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