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就是约翰·高尔特”(第4/27页)

“她这是怎么回事?”汤普森先生问。

“塔格特小姐,你这是为什么呀?”齐克·莫里森喊叫道。

“这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她朝身旁的众人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再劝也是白费工夫。”

“塔格特小姐!”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齐克·莫里森吼了起来,“这是国家紧急——”

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向汤普森先生,见此情景,她停住了脚步,其他人也不再言语——来人脸上的表情让这群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此人是电台的总工程师,奇怪的是,尽管他还有能力驾驭所剩不多的一点权力,但脸上的神色却异常的恐怖。

“汤普森先生,”他说,“我们……我们的播出恐怕要推迟了。”

“什么?”汤普森先生叫了起来。

钟表的指针此时走到了七点五十八分。

“我们正在全力修复,汤普森先生,正在查找原因……不过也许无法准时了,而且——”

“你究竟是在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们是在查找……”

“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我们没法广播了,汤普森先生。”

一阵沉寂之后,汤普森先生语气格外低沉地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觉得自己真的发疯了,要是那样反而好了。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电台彻底瘫痪了。”

“出了机械故障?”汤普森先生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出机械故障?你要是就这样管理电台的话——”

总工程师缓缓地摇着头,那样子像是大人唯恐把小孩吓坏似的。“不是这个电台的问题,汤普森先生,”他轻声说道,“根据我们能查到的,全国每一家电台的情况都是如此,而且不论这里还是别处,都没有出现机械故障。设备的情况良好,他们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可是所有的广播电台都于七点五十一分中断了播音,而且……而且没人查得出原因。”

“但是——”汤普森先生开口嚷道,然后停下来环顾了一下周围,便歇斯底里地喊叫了起来,“今晚不行!不允许你在今晚出这样的事!你必须让我讲成话!”

“汤普森先生,”那人缓缓地说道,“我们给国家科学院的电子研究室打了电话,他们……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他们说这也许是一种自然现象,是宇宙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某种紊乱,只是——”

“怎样?”

“只是,他们认为这不可能,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他们说,这看起来像是无线电波,但它用的却是一种从未产生过,从未在任何地方观测到,也一向不为人知的波频。”

他的这番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响。他停了停,继续说下去,声音却出奇的严肃:“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空中立起了一面无线电波的波墙,我们无法穿透它,它摸不着,也打不破……更糟糕的是,根据我们现有的常规方法,根本无法确定它的来源……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发射装置与发射这股电波的装置相比,简直……简直就是小孩的玩具!”

“这绝对不可能!”从汤普森先生的背后发出了一声叫喊,人们被这极其恐怖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回头寻声望去;喊话的人是斯塔德勒博士。“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世界上没人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来!”总工程师无奈地两手一摊,“没错,斯塔德勒博士,”他已无心争论,“这不会是可能的,不应该是可能的,但是,这确实明摆在那里。”

“还是想想办法吧!”汤普森先生冲着众人喊道。

人们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我绝不允许这样!”汤普森先生叫着,“我绝不允许这样!偏偏就在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讲话!想点办法呀!无论如何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命令你们把它解决掉!”

总工程师望着他,一脸的茫然。

“因为这件事,我会把很多人开除!我要把全国的电气工程师通通开除!要以妨害、逃跑和背叛的罪名对整个行业进行审判!听见了没有?现在还不赶紧行动,你们这些该死的,倒是给我动一动啊!”

总工程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仿佛言语已经再也无法传达出任何的意义。

“难道连一个服从命令的人都没有了吗?”汤普森先生叫喊着,“难道连一个有脑子的人都找不出来了吗?”

指针指向了八点整。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这是一个男人清晰、平静、坚定的声音,它在广播里已经久违了——“汤普森先生今晚将不会同你们讲话,他的时限已到,现在由我来接管。既然你们打算听一听全球危机的情况,那么下面就说一说这个话题。”

伴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三个人发出的惊呼,但在已经乱成一团的人群里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其中的一个是得胜般的惊呼,另一个是害怕,还有一个则是迷惑。有三个人辨认出了说话者的声音,他们便是达格妮、斯塔德勒博士以及艾迪·威勒斯。没有人去注意艾迪·威勒斯,但达格妮和斯塔德勒博士却彼此对视了一眼。她看到的是他那张被骇人至极的恐怖扭曲了的面孔,从她注视着他的目光里,他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内心,她的神情仿佛是看到讲话者抽了他的耳光。

“十二年来,你们一直在问:谁是约翰·高尔特?我就是约翰·高尔特。我就是那个热爱自己的生命,从不牺牲自己的爱和价值观的人,我就是那个令你们免受迫害,并因此摧毁了你们的世界的人,假如你们这些惧怕真相的人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正走向灭亡——那么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

总工程师是唯一手脚还听使唤的人,他跑到一台电视机旁,拼命地扭动着上面的旋钮。但屏幕上依旧是一片空白,讲话者是在有意隐藏着自己的本来面目,只有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了全国——乃至世界,总工程师心中想到——听上去,他如同就在这间屋子里讲话一样,不是讲给人群,而只是面对着一个听众,他的语气不是在做大众演说,倒仿佛是在同一个心灵娓娓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