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拉伯波尔特·雅科夫·马尔科维奇24
不同时期填写的履历表资料
职务:《劳动真理报》劳动者共产主义教育部代理编辑。
文学笔名:Я.塔甫洛夫。
1917年1月13日(公历26日)生于柏季切夫市。
民族:印杰伊犹太人。
社会出身:职员。
党籍:1958年起为苏共党员。党员证编号:61537813。
以前是否为苏共党员:1934—1938年及1944—1951年曾为苏共党员。未曾加入其他党。执行党的路线中没有动摇过。
1917年前未曾遭受迫害。未曾在白色政府军队服役。
1917年后曾于1938—1941年及1944—1951年遭受迫害。已完全恢复名誉。
卫国战争期间曾被俘或被扣押。
未出过国。在国外没有亲戚。外语知识:德语(有阅读以及表达能力)。
政府奖励:“对德国胜利”奖章,“对日本胜利”奖章。
义务兵役人员,尉官,少尉。适合非战斗部门勤务。在第一次动员的第二天应到纳罗-福明斯克区兵役委员会报到,如该委员会撤销,到沃洛科拉姆斯克市中学报到(雅·马·拉伯波尔特军人证粘贴页)。军人证号码:No.ТК1683774。
党务及社会工作:《劳动真理报》编辑部党委会委员,编辑部工会基层委员会委员(群众文化部)。
家庭状况:已婚。妻子拉比诺维奇·阿霞·伊萨阿科芙娜。儿子康斯坦丁,1947年生。
身份证号:ⅢНМNo.844283。发证机关:莫斯科市第104民警分局。发证时间:1956年6月18日。
常住户口登记地址:莫斯科,第3公园大街,59号,3号楼,94号房间。电话:269-13-44。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无止境的坠落
您也许不会相信,但是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对足足上百张,或许更多的他曾不得不填写的履历表中的问题的所有回答都记得滚瓜烂熟。这非常重要,为的是避免在某项中偶然写错。不知为什么,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总是把“写错”这个词的重音放在开头,尽管他的意思仅仅是词的“流淌”25。他坚决认为,每个苏联人在去世后也要记住这些回答,因为不清楚没有履历表是否会接收俄罗斯人,更不要说犹太人了,不接收就要下地狱,至于上天堂,那这完全可以肯定——不会的。
他不得不好好记住自己在履历表中的记录的原因还有,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不能够对任何一个问题,甚至是完全简单的问题,回答“是”或“否”。在每个“否”里面毕竟有一点儿“是”,而在每个“是”中有一定比例的“否”。他认为最真实的是在前一份履历表中写的东西,而其他的他只能猜测,某些单位比他本人更了解或更不了解其他事情。他只能有把握地说出自己现在的笔名,尽管这里当然也各有百分之一的“是”与“否”。
他的妈妈萨拉·拉伯波尔特出生在乌克兰,出生在真正的犹太人居住区。她向儿子讲述,年轻时,当警察局开始监视她——一个流放后非法居住在彼得堡的女布尔什维克后,她离开那里去了柏林,并在那里认识了一位真正的德国共产党员。也许,他也是犹太人,但也许不是。萨拉·拉伯波尔特回忆道,1917年1月13日,在柏林的犹太教堂,在她父母(萨拉的父亲有一所钟表作坊)的坚持下,拉比是如何给她的男孩行割礼并在书中用扬克尔的名字在这天记录下他的出生的。
“就是从那时起,拉比开了个头,”拉伯波尔特抱怨说,“谁愿意都可以给我行割礼。”
1933年在莫斯科领身份证时,他登记的名字是雅科夫。萨拉管自己的前夫叫马克,同志们叫他梅耶尔。从来没有用过他的真名。在犹太教堂是用父亲的姓扬克尔登记的,但是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们家里没有提起过父亲;他留在了德国,而萨拉在革命后回到了俄罗斯,她害怕儿子无意中说出去!她推测,既然他父亲不写信,就说明他在地下。因此她给儿子写上了自己的姓。
一次一个外国人来找他们。母亲这时在人民委员会当打字员。那人俄语讲得还行,转达了问候和包裹。他说服母亲离开此地去找父亲,原来父亲早就移居到了美国,并且在那里有自己的一摊子小生意。
“或许他忘了他是共产党员!”变得很激动的萨拉向客人喊道。“不过请转告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
“也无需改变,”美国人说服她道,“您在我们美国将仍是共产党员。你们这里有很多共产党员,我们那里很少。再说了……他毕竟是您孩子的父亲……他爱您!”
“如果他爱,那就让他到这里来建设共产主义!”
雅科夫再也没有听到父亲的任何消息,为了避免误解就没有打听过他,在履历表中写的也是在国外没有亲戚。在领身份证时,由于没有出生证明,为了代替柏林,他说出了另一个好城市的名字——柏季切夫,因为它也是“柏”打头的。并且,正如他后来自己所确信的,他做得非常有远见。从文件中他能向民警局出示什么呢?只有萨拉的旧护照,她革命前凭着它往返于国内外。并且当你出示什么证件后,立刻就乱了。护照上记录的是:“伊乌杰伊人26的宗教信仰。”
“你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呀?”民警局长问道。
“犹太人。”
“请问,这从什么地方能看出来?”
“伊乌杰伊人就是犹太人。”
“你没撒谎?”局长怀疑地看着。
“凭共青团员的信誉说话!”
“难道说‘伊乌杰伊人’比‘犹太人’更坏?”
“总的来说不,不更坏。”
“那为了准确我们就写‘伊乌杰伊人’。”
女身份证登记员用漂亮的字体抄写这个词时,把“伊乌杰伊人”写成了“印杰伊人”。而当他表示了惊讶后,她安慰说:
“难道不都一样吗,孩子?我们这里所有民族都平等。”
这样一来,您可以想象,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拉伯波尔特既不是雅科夫,也不是马尔科维奇,也不是拉伯波尔特。他出生的日期不确定并且出生地绝对不是柏季切夫。他没有加入现有的任何一个民族,因此他只有成为苏联一个新民族的始祖和代表——印杰伊人。
当1935年斯大林同志研究基洛夫同志被杀后提交给他的机关有责任及责任不很大的人员名单时,他把一些人打上勾儿,在萨拉·拉伯波尔特的旁边用蓝铅笔画了个点,踌躇起来,甚至还吸了几口烟斗。他很熟悉萨拉。革命前他们经常见面。他把她当成了格鲁吉亚人并且略微向她献过殷勤。那时她几乎是个小姑娘,像葡萄藤一样纤细,留着黑色的辫子,而分娩后她在1919年回到俄罗斯时变得更漂亮了,除了稍稍有点发胖之外。斯大林在中央遇见了她,同志式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并建议到他的工农监察委员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