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扎卡莫尔内·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第2/3页)

军事法庭庭长

司法少将М.哈尔切夫

从劳改营被放出来的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把健康留在了地下核试验井的工地上(证明中也有机密:在上面注明的Ж-175号信箱中囚犯们挖的是煤)。但是没来得及让他受到辐射,试验是晚一些时候开始的。马克西姆·扎卡莫尔内在沃尔库塔煤炭联合企业第40号矿井新村当了自由雇用工人露天跳舞场的经理。他从流放来的神父那里弄到了一本《圣经》并每晚在狐步舞和探戈舞的舞曲下,坐在自己的小屋里读它,只是在换唱片时才中断。

每天十九点之前,露天舞场经理的时间更自由。因为无事可做,他开始在女房主儿子那里看英语课本并很快自己和自己说起了英语。马克西姆在房间里来回走,把写着单词的纸条从一个口袋放到另一个口袋里,并在以后的时间里学会了法语和德语。接下来进展得更快了——一种语言接着一种语言。他把象形文字写在手上。

马克西姆从报纸上得知,他父亲死后被平反了。他现在成了国内战争的英雄,把乌克兰从白军手里解放出来的人。正如路加所言,“然而在后的将要在前”。马克西姆·扎卡莫尔内,或者他自称的扎·卡·莫尔内,二十九岁时成了英雄的儿子。他决定从“荒凉之地”回到“神赐给的地方”,到莫斯科去,费力地考上了并轻易地从以前他被逮捕的学院毕业了。

露天跳舞场的前经理从沃尔库塔随身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嗜好。在那里他学会了成杯地喝沃尔库塔酒厂生产的低纯净度的莫斯科牌伏特加。他和魏斯曼学说信奉者摩尔根主义者喝这种酒。他们中活下来的那些人渐渐地活动起来,摆脱了雷先科的压迫。

在莫斯科,在实质上新的单位的幌子下,恢复了实验遗传学的旧实验室。马克西姆被那里录用了,但是他没有户口和房子。人们告诉他,如果他入了党,他答辩论文并得到户口会容易些。的确,他轻松通过了答辩,在布拉格餐厅办了个盛大的宴会。现在,当宴会被禁止后,遗传学家们怀着特殊的感伤回忆起这次宴会。扎卡莫尔内本人不记得这个:由于幸福和饥饿,他在庆祝开始时就喝醉了,摔倒在小便池附近,于是朋友们把他送回了家。

马克西姆的论文题目与他本人有关。根据扎卡莫尔内的观点,得出的经统计学和概率论证实的结论是,由于大规模地消灭国内优秀的文化、艺术、科学人士,以及最勤劳并且有着发达的目标反射作用的那部分人民——农民、工人、行政管理人员和军人,最适于国家发展和繁荣的基因被消灭了。剩下的是最差的,并且他们开始繁殖同类来填补真空。列车被推下了轨道,于是它滑向悬崖。社会以加快的速度退化。

不过,这些内容当然没有进入论文。论文具有纯理论性质,枯燥地讲述小果蝇的繁殖和退化,如前言所述,这有利于完成不久前举行的代表大会向科学工作提出的任务。

此时,扎卡莫尔内留起了胡子并生活着,每半年靠行贿延长临时户口。他在离吉申诺市场不远的一个几家合住的住房中租了一个三角形的房间,窗户朝着一个狭窄的院子。因为没有长期户口,女房东多收十卢布并与片警平分。

《路加福音》说道,“在同一座城里有个寡妇”。介绍我们通晓多种语言的遗传学家认识她的是他本人的女实验员。瓦列利娅是扎卡莫尔内的新相识,她嫁人的时间不长,可以说几乎没嫁过人,她的丈夫在婚礼后不久醉酒淹死了。而瓦列利娅在库兹涅茨克桥的中心模特之家当服装模特并准备成为样品美工师。她腿长并且有点做作,这总体上说甚至与她相称,从远处并且稍微从下方看她最漂亮,似乎生下她就是专门为了让她去模特之家的T型台的。她叫马克西姆是伟大的科学家。

在离家不远的“锚”餐厅吃完饭后,马克西姆领她到了自己窄小的房间,在这里,瓦列利娅坐在床的边沿,死死地夹住双膝。生物学副博士刚一企图用双手在她身体上做诱导动作,瓦列利娅就闪开了。

“您会都搞砸的,马克斯!您最好说说自己吧……”

她感到他是丈夫的候选人。可他却诗兴大发。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跪了下来并为了不让女房东听见,低声地朗诵道:

我激动地向前看去,

你温柔的双唇在我眼前。

我腼腆地向后看去,

看到的是你迷人的臀部。

“好极了,”瓦列利娅响亮地笑着,“可就是‘臀部’这个词……难道可以把它插到诗里吗?”

“瓦列利娅,您的可以!”

他躺在地板上从下面,从尤其适合她的角度欣赏她。他们去了户籍登记处,然后幸福的一对自费去了皮聪达度蜜月。第三天,瓦列利娅躺在海边的沙滩上,掏出了纸和笔并开始给女友写信。

“别打搅我,马克斯!”她转过身去。“你这么看着我时,我的思想不能集中。”

“好,我不看,我不看。”他笑着说道,然后向海里游去。

晚上,沙滩上认识的人们邀请他们去餐厅。马克西姆说,他忘了擦皮鞋,于是回去了。他打开了瓦列利娅的包并抽出了信。“我们遇到了好天气,”其中他读道,“至于马克西姆,你是对的:他微不足道。我的小丈夫和加里克没法比,更别说想起爱迪克了——只有伤心的分……”酒席上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很高兴,朗诵了新诗,让可敬的大伙儿开心,而在最后他亲自给大家倒上酒并郑重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请举起杯来。为我和瓦列利娅的离婚干杯!”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信,在手里拿了一会儿,他在瓦列利娅的眼神里看出了惊惶,于是没有大声念出来,而是撕碎了信并放进了烟灰缸里。

“我们中间有几个妇女也使我们吃惊”,他忧郁地引用了《路加福音》的一句话,平静地走了出去,然后坐飞机回了莫斯科。

不再相信女人之后,扎卡莫尔内成了,按他的话说,“普及工作者”。他写了一本有趣的遗传学通俗小册子,为此获得了一等奖并在一个月中把它连同稿费一起喝酒花掉了。

被人类半边天委屈了的马克西姆做客时认识了舒拉,她是中央儿童剧院乔装男角的女演员——一根像男孩并且一碰就亮的火柴。当时他企图回避她,但她自己给他打了电话。“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她说道。差点患上了缺陷情结的他在乔装男角的女演员的帮助下明白了,他绝不是被褫夺公民权者,而是男人。他们白天约会,在她排练和演出的间歇。和她一起他变得年轻了,肯定了自我并决定,他再也不结婚了,免得操心离婚的事。他制定了一条公式,据此,冬天他需要胖女人,而夏天需要瘦的。冬天为了保暖留胡子,而夏天可以刮掉。冬天喝四十度的伏特加,而夏天喝波尔特温酒也可以,因为希波克拉底就说过,夏天人们往水里加葡萄酒,而冬天往葡萄酒里加水。所有其他的宗旨取消,因为它们束缚自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