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拉伯波尔特家中(第2/2页)

由于毛巾难说是否干净,娜杰日达没有用它擦身子。伊弗列夫在睡觉,四仰八叉地躺着。她轻轻地挨着他躺了下来。

“他很可爱,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她紧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他厕所的门上贴着体育彩票的幸运号码:13,19,25,31,41和49。”

“傻瓜,”伊弗列夫半睡中嘟哝道,“这是BBC的波段。”

“他妻子在哪里?我从来没听说过她……”

“三年前我们把她从这里抬了出去。医院不收她,免得增加癌症的死亡率。”

“他有很多书。都是什么书?”

“你什么都要知道!他收集文献,主要是图书馆停止使用的旧文献。他在收旧货的人那里找,用流行的书籍换。”

“为什么?”

“也许,他觉着有意思。”

“我可以打开书橱吗?”

“不可以。他不喜欢别人动书。”

“可他为什么写那么夸夸其谈的文章?没办法读。”

“他也不读。他拼凑它们。”

“那他拼凑时想到别人了吗?毕竟他不相信这个。”

“那你相信吗?”伊弗列夫仔细地看了看她。

“我吗?我是另一代人!至少我感到可耻。可他不觉着!”

“你怎么知道?”

“他?他不觉着可耻!他有嘲讽。而嘲讽就是无动于衷,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

“可我在拉普面前有负罪感。你想想:我在中学学习,胡说什么生命的意义,考上了莫斯科大学——他在坐牢。这些人坐完了自己的、我的、你的、我们的刑期——替所有人。拉普没有力气,他累了。”

“所以成了奴仆。拉普是奴隶。是信仰方面的奴隶!”

“你真傻!带着镣铐的奴隶不是奴仆。你自己试试反其道而行之!”

“我头脑简单,是娘儿们之见。我只能够帮助另一个人。身上起火的人……小煤块过河去了……你想不想,我当稻草!”她站起来光着脚走到他跟前,把脸埋到他怀里。“在我身上走……”

“小煤块烧掉稻草后沉没。你会烧尽的!”

“就算那样好了!我不害怕在你下面烧尽。”

然后希洛特金娜亲了亲他的脖子。

维切斯拉夫伸手够着了裤子,抽出了皮带,然后把它套到娜佳身上,把皮带扣在她的肚子上扎紧。她默默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难道这样更漂亮?”

“问题不在这儿!有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住皮带把她拉近了自己。

“这是什么?”稍微等了会儿他问道,他往后闪了闪,第一次发现,她肚子上有一道不大的,缝合很好的疤痕。

“阑尾炎。不好看?”

“好看!”他开始亲吻缝合处。

“奇怪,”她沉思起来,“奇怪,你爱我是在之后……或者你是装的?那样就不必了。我要走了。”

“你怕见到拉普?”

“我不想让他看到你和我一起。”

“没事!”

伊弗列夫躺在沙发上看书。娜佳为了不让他烦,穿上了衣服,在厨房的凳子上坐下来并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拉伯波尔特摁了门铃,于是娜佳给他开了门。

“难道我怀疑过伊弗列夫有很强的鉴赏力?”

“谢谢。”她礼貌地回答。

“我觉得,有炸东西的味道。”塔甫洛夫高兴地说道,两只猫在走廊里迎接了他并围着他转,在它们的陪同下他走进了房间。

拉普用鼻孔有点大的大鼻子吸着气。

“我这就做好,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娜杰日达高兴的是,她有事可干了,然后跑到厨房去了。“男人都贪吃!”

“贪吃?”拉伯波尔特又问了一遍。“伊弗列夫,别人在侮辱您!”

“当然了!”希洛特金娜唧唧喳喳地说道。“你们就是想着吃和女人……”

“而更好呢,”拉伯波尔特一边走进厨房,一边想入非非地说道,“是吃饱后谈一谈。娜杰日达靠青年人滋养,给老人们端上有害健康的食物,孩子们,你们做得对,给我留下了吃的!”

在沙发上坐下后,为了不让娜佳听到,他悄悄地对伊弗列夫补充说:

“设备折旧费应用啤酒支付!尽管我绝不能喝啤酒!可您为什么不问会上的情况?”

“扬·日什卡,捷克英雄,要求在他死后把他的皮绷在鼓上。”伊弗列夫微微眯缝起了眼睛。“准是亚古博夫的决定,不仅要绷紧捷克人的皮肤,还有我们的!”

“是的,新扫帚扫地更干净,”拉伯波尔特说道,“他不让扎卡莫尔内发表文章。得把他的钱开到别人头上。开始管得更紧了,伙计们。”

“无论马卡尔采夫,还是亚古博夫,两人都是斯大林的雄鹰!”

“我恐怕要说,斯拉维克,差别是有的:一个确实是斯大林的雄鹰,可另一个是斯大林的乌鸦。”

“两个都是好样的……”

“嗯,众所周知,第一个杰出的纳粹分子是伊凡雷帝。”雅科夫·马尔科维奇说道。“当俄罗斯人占领了波洛茨克后,在那里发现了犹太人。他们问了沙皇,怎么处理他们。他吩咐:‘让他们改信我们的信仰或者在河里淹死。’为了省事淹死了他们……”

“这些犹太人真是的!”维切斯拉夫说道。“创立了基督教,为什么?抗议是他们的天性,所以自己以后受难。”

“莫斯科维亚人就不同了!”拉伯波尔特用他的腔调继续说道。“我隔壁的邻居五年前死了。可门上的姓一直挂着。新住户无所谓。无动于衷……”

“娜佳,该走了!”当希洛特金娜把冒着热气的烤牛肉和啤酒摆在拉伯波尔特面前后,伊弗列夫说道。“在单位也可以谈话……”

把一块面包塞到嘴里后,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一跃而起,边咀嚼边帮助娜杰日达穿上了大衣。

“在我的墓室里感觉怎么样?”

“我在这里感到幸福。”

“孩子……”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叹了口气后没有继续说下去,“顺便说一句,孩子们,卡卡巴泽不见了。”

“怎么了!”娜佳不安地小声问道。“他在拍摄现场。或者出差了……”

“唉,不是……他的朋友来过。萨沙夜里从他那里离开后没有回到家里。”

“有什么不得了的!”伊弗列夫说。“喝得太多了并且没睡够……”

“他不那么喝酒。”

“早晨我们找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问清楚。”伊弗列夫安慰道。“走吧!”

“为什么问她?”娜佳惊讶道。

“不要提愚蠢的问题!……”

拉伯波尔特把一块大一点的肉放进了嘴里并扔给小猫们各一小片。它们爬到了他的腰旁边,暖和过来了,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沉重的灰色文件夹。打开了,然后,继续咀嚼着,开始重读德·库斯汀男爵的著作《1839年的俄国》,吃着烤牛肉并喝着对自己的肝有害的啤酒以“消化”男爵。但是由于这部著作更加有危害,啤酒的危险减少了。塔甫洛夫慢慢地,懒洋洋地咀嚼着,享受着被禁止的啤酒和阅读,还有暂时还没有被禁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