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页)

“传统的意义不就全在于此吗?”

“不过,只要他们开始问关于世袭制度的问题,就没有什么可靠的逻辑来解释了,都是近亲繁殖、隔绝于世、华服宫殿、王室特权之类的,这都不是属于现代世界的东西。再想想那些没有丝毫特权的人们,王室难道站得住脚吗?当然,我绝对不可以公开领导这样的攻击,但如果要鼓动这样的攻击……”

“哇,国王已死,首相万岁!”

“不不不,你太过了,你这话的意思就是革命起义了。如果把森林里最大的树都砍了,谁知道其他的树会不会跟着倒下?”

“也许不用砍得太多。”她跟上了他的思维,“也许就是砍掉一些枝叶,反对党也就没法‘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不能躲在哪片枝叶之间对我‘用刑’了。”

“让那些王室的走狗都噤声?”她笑起来。

“你怎么说都行。”他欣赏地点点头。

“并不是砍他的头,只是……砍掉他的手脚?”

“你怎么说都行,萨利,但作为首相,我不可能发表任何评论。”

他摊开手,两人都开怀大笑。她好像已经听到悄悄的“霍霍”声,他已经在磨斧子了。

“砍哪些手脚,你想好了吗?”

“我们那深受爱戴的王室枝繁叶茂,有的枝叶比别的好下手。”

“让国王和他的亲信们颜面扫地,疲惫不堪,由攻转守;让公众的聚光灯去窥探宫里的阴暗角落;让他和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黯然失色,挖出他并不光彩的动机。用那么一两个民意调查来支撑就好了,只要问题问对了就行,是不是?”

厄克特的面部突然僵硬起来,他斜过身子,用手紧紧抓住她膝盖以上的腿部,可以说有点太靠上了,抓得很紧很紧,每一根手指都用尽全力。她闻到他呼吸间的威士忌味。“天哪,这很危险的。我们有可能背负千古骂名。你看,仅仅因为在一篇小小的演讲后面搞了点小动作,就让我受尽屈辱。要是变成一场公开的战争,我和国王之间,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要是我失败了的话,那我就完了,追随我的所有人也都完了。”

“但是,如果你不在三月份举行选举的话,你也完了。”她握住他的手,温柔地暖着那些紧绷的手指,用手掌轻轻地揉着,手指柔情似水地鼓励他更接近些,更亲密些。

“你会冒这个险吗?为了我?”

“说声‘请’就可以了,弗朗西斯。我告诉过你的,我能帮的都会帮,任何事情都可以。说声‘请’就可以了。”她把他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用指尖轻轻敲打着。她美丽的鼻翼微微翕动:“你知道怎么说‘请’吧?”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灵动的手指。如果他要向国王全面开火的话,他们俩之间不能仅仅是工作关系了。这里头牵涉太多冒险、太多危如累卵的东西,他必须让她做出更深的承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把她紧紧绑在自己身边。

“那扇门外面就站着公务人员,而且进来不敲门的……”

她摘下眼镜,摇摇头让秀发松散了些。那上面闪动着午夜的光泽,好似落地灯的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似的。

“人生充满了风险,弗朗西斯。我认为风险越大,乐趣越多。”

“人生乐趣?”

“至少人生的一部分会充满乐趣。你愿意冒多少风险,弗朗西斯?”

“国王那边嘛,越少越好;而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在他怀中了。

注 释

[39]来自英国国歌,《上帝保佑国王》或《上帝保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