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第2/2页)
我在无人知晓中变得异常,又在无人知晓中恢复正常。
每当我看见麦田里起伏的麦浪,就会回忆起在更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那天,我凝视着麦田底下的两匹马,一匹红马和一匹黑马正在做苟且之事,完全不忌讳我就在它们旁边。我感受到了那种力量,所以对于它们的无礼行为甚至没有感到不满。
我还看到一匹红马,或许是同一匹红马。它似乎在做着针线活儿。过了一会儿它站起来,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和服的前襟,也许是在掸落线头吧。它又扭过身子,用缝针刺了一下我的面颊。“小家伙,疼吗?疼吗?“我感到很疼。
就这样掰着手指算一算经历过的各种事情,我记起祖母是在我出生后的第八个月去世的。只有那个时候我的记忆是清晰的,宛如雾霭中裂开了一个三角形的缝隙,从中窥见白昼清澈的天空露出的宝贵的肌肤。祖母的脸庞和身材都非常小,头型也很小。她身穿一件洒满芝麻粒大小的樱花花瓣的绉纱和服。我躺在祖母的怀抱里,一边呼吸着香料那淡淡的醉人香气,一边仰望着空中喧闹的乌鸦。祖母忽然哎哟叫了一声,随即把我扔到了榻榻米上。我滚落时依然望着祖母的脸。祖母下腭剧烈地颤抖着,雪白的牙齿震响了两三声,然后仰面倒下了。许多人跑到祖母的身边,围着她一起哭起来,那细细的哭声仿佛金钟儿在鸣叫。我躺在祖母的身旁,默默地看着那张死人的脸。祖母脸色惨白,额头的两端泛起的细小波纹扩展开来,转眼之间整个面部布满了皱纹。人死时,脸上立刻会产生皱纹,并迅速扩散,不断地扩散。这是皱纹的生命。文章到此结束。不久,难闻的恶臭就会从祖母的怀中爬出了。
现在,我的耳边又响起了祖母唱的摇篮曲。“狐狸娶亲,不见新郎。”后面就没有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