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遇刺事件将肯尼迪推向了民意调查的顶峰。十一月,弗朗西斯·埃克萨威尔·肯尼迪获选连任美国总统。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所有他亲自挑选的议员候选人也几乎都顺利入主国会。终于,总统掌控了国会参众两院。
就职典礼之前这段时间,从十一月到一月,弗朗西斯·肯尼迪都在让他的班子成员草拟新的法案,以提请充分配合的新国会批准。各方面都支持他:他得到了报社和电视台的帮助,他们都在编造故事,添油加醋地描述格莱斯和提波特怎样和亚布里尔有联系,他们怎样参与了一场大阴谋,企图刺杀总统。每周的新闻媒体都在头版大幅报道了这些事件。
当肯尼迪总统将自己改革美国政府的革命性计划交给幕僚时,他们虽然没有声张,却都感到十分恐惧。大型企业将大受打击,因为会有强硬的特许机关来监管这些企业。各个公司将接受刑法处罚而不是民法介入。很明显,它们最终的结果就是受到诈骗操纵和贿赂组织的指控。其实肯尼迪已经草草地记下了几个名字,他们是英弛、萨勒坦、奥蒂克和格林威尔。
肯尼迪强调,要让民众支持他的提议,最明确的办法就是消除美国社会中的犯罪现象。他计划对宪法提出修正案,将严厉打击犯罪写入宪法。不仅要改变证据原则,而且要让脑扫描测谎术在刑事案件中的强制执行合法化。
但是最让人瞠目的是,他计划在阿拉斯加的荒野中建立罪犯服刑基地,专门安置那些犯罪三次以上的积犯,实际上,那就是终身监禁地。
弗朗西斯·肯尼迪对幕僚说:“我要你们仔细研究这些提案,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它们,我将准备接受你们的辞呈,尽管我个人对此会非常难过。我期待你们三天内给予回复。”
就在这三天里,奥德布拉德·格雷要求与总统进行一次私人会谈,午餐的时候,他们在黄色椭圆办公室见面了。
格雷表现得极为正式,刻意回避了他过去与肯尼迪的私人关系。“总统先生,”他说,“我必须向您申明,我反对您在这个国家控制犯罪的计划。”
肯尼迪也很严肃:“那些计划都是必需的,而且我们这个新的国会将通过所有必需的法律。”
“我不能同意在阿拉斯加建立那些劳役营地。”格雷说。
“为什么不行?”肯尼迪问,“只有惯犯会被送到那里去。几百年以前,英国就是通过将罪犯送往澳大利亚,解决了同样的问题,这样对英国和澳大利亚都有好处。”
肯尼迪的回答很直接,但是奥德布拉德·格雷并没有因此就吓住,他不无失望地说:“您知道那些罪犯中大部分都将是黑人。”
“那就别让他们犯罪呀,”肯尼迪说,“把他们纳入政治体系。”
格雷反唇相讥:“那就让您的大公司不要使用黑人做那些奴隶一样的苦工——”
“别扯这些,奥托,”肯尼迪说,“这不是种族问题,过去几年里我们一起工作,我已经好多次向你证明我根本不是种族主义者。现在你可以信任我,或者信任苏格拉底俱乐部。”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信任任何人。”奥德布拉德·格雷说道。
“我来让你认清现实,”肯尼迪几乎生气了,“黑人罪犯将从黑人人口中清除出去。这有什么不对吗?黑人是最主要的受害者,为什么这些受害者要保护伤害他们的人呢?奥托,我坦率地说吧,我国的白人都非常害怕黑人犯罪群体,且不说他们这样的想法是对还是错。如果我们能令大部分黑人都融入到中产阶级中,又有什么不对呢?”
“您的提议是要扫除大部分年轻一代的黑人,”格雷说,“这可是底线,我不同意。”他沉吟片刻,“就算我信任您,弗朗西斯,那么下一任总统呢?他可能会把那些劳役营用来关押持不同政见的活动分子。”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肯尼迪说,他笑了笑,“可能我当总统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长呢。”
这句话让格雷打了个冷战。难道肯尼迪考虑着要修改宪法,从而可以竞选第三次连任吗?格雷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哪有这么简单。”他说。然后他大着胆子加了一句:“您可能会变的。”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确实感到肯尼迪变了。突然他们变成了彼此的敌人。
“你要么跟着我干,要么就退出。”肯尼迪说,“你指责我将会扫除整整一代黑人。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们到劳改营中可以接受教育和管教,从而支持社会契约体制。我还要对苏格拉底俱乐部采取更加极端的措施,他们连进劳改营的选择都没有,他们才是我要铲除干净的人。”
格雷明白肯尼迪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从来没见过总统这么坚决,这么冷漠。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软弱。然后肯尼迪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奥托,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我们会建立一个伟大的美国。”
“就职典礼之后,我再答复您。”格雷说,“但是,弗朗西斯,这让我感到很难受,不要背叛我。如果我的同胞不得不到阿拉斯加挨冻受苦,我也想要很多白人跟他们一起挨冻。”
肯尼迪总统在内阁会议室会见了他的幕僚。同时收到特别邀请到会的还有副总统杜·普雷和安纳肯医生。肯尼迪知道自己一定得十分小心——这些都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他决不能让他们猜出他真正的计划。他对他们说:“安纳肯医生有些话要说,可能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PET扫描技术已经得到完善,心脏停搏和完全记忆力丧失的危险由百分之十降到了百分之一。安纳肯在做这些阐述时,肯尼迪心不在焉地听着。海伦·杜·普雷义愤填膺,因为法律竟然可以强迫自由公民接受这样的检测。听到她的抗议,肯尼迪淡淡一笑,他已经预料到她会这样说。当安纳肯医生因此而表现出沮丧的情绪时,他又笑了——载德这么博学,脸皮不应该这么薄的。
当格雷、威克斯和戴兹都表示同意副总统的意见时,肯尼迪就不那么开心了。克里斯蒂安·克里没有表态,正如他所料。
他们都注视着肯尼迪,等待着他说话,他们都想弄明白他的态度。他得说服他们赞同自己的做法。他缓缓地开口了:“我明白这其中所有的困难,”他说,“但是我已经决定要让这个测试进入法律体系。不是完全进入——因为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危险,尽管危险很小。安纳肯医生已经向我保证,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危险概率甚至可以降为零。不过这是一项科学实验,将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革命性的变化。不必在意那些困难,我们能克服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