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纵情星河处十二

罪孽

昏暗的卡座前,一个乌萨斯小贵族打扮的人送来了信息纽:“索大人,这是星际猎人宣安的情报。您的讯息已经于十五日成功发送。”

索姓是索绰罗这个姓氏改版后的简化姓,若是连著名字一起简化,那么“索绰罗-阿尔萨兰”就可以简写成“索狮”,这两个名字都是属于这位钦差大臣的符号。

“阿尔萨兰”在燕洲星方言中的含义就是狮王,由此可见父母在这名字中所寄予的厚望。

索狮在昏暗的光线中迅速地浏览起圆纽中的信息,他翻阅了宣安的影像、他的外骨骼和威震乌萨斯星际猎人数十年的武器。

宣安,龙国人,六十年前进入乌萨斯,化名尤里,四海为家,二十余年前收养了一个乌萨斯孤儿,他为这个义子取名为宣信,也就是救了莫斯科亲王的阿列克谢。

索狮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娘,您若在天有灵也不必担忧了,这个老混蛋长命百岁,临死前倒也没忘记给自己找一个打幡摔盆的小毛子。”

那小毛子……索狮又想起了那个银发蓝眸的小青年,倒是一副好人才的俊俏模样,大约也挺有本事,不然继承不了透甲枪,只可惜不是宣安亲生的。

谁能想到呢?他竟然能在出使乌萨斯的时候凭空多了一个已经成年的大表弟,更巧的是他们在正式相认前还在喀山先会了一面。

宣安此人真是到老了都不改秉性,竟然掺和进乌萨斯皇储的事情来。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急着离开?难道喀山关卡这边有什么缘故在吗?

“龙枪,哼,好一个威名赫赫的龙枪……”索狮深吸一口气,“郎氏透甲枪竟传到了这里。”

舞池中又开始了新的曲子,这一次是非常欢快的风格,索狮收起信息纽,走出昏暗的休憩区,邀请了他的属下进入舞池。

女官立刻警觉起来,低声询问:“索大人,怎么了?”

“这一场舞结束,你就去让李千户检视舰队,让曹经历准备文书,我们今晚就入境。”索狮借着舞曲低声下达命令,“入关的通行证我已经取得了,今晚的路途咨询我们雇佣的星际猎人,莫斯科亲王的回归里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你去查。”

女官维持着优雅微笑的表情,但声音却严肃利落:“是!但卑职不明白为什么今晚就走,我们不留一夜吗?乌萨斯的亲王和公爵都在这里。”

“亲王还是公爵都无关紧要,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觐见沙皇。”索狮耐心地给属下解释,“我们要判断这位沙皇对儿子的态度,还要仔细地观察乌萨斯境内的叛军,虽然他们不成器,但……”

我们龙国还是要找办法帮一把这群乌合之众。

乌萨斯是个好地方,但这块好地方最好还是别太安宁,叛军们能够引起的骚乱越大越好,流窜的时间越长越好。

—————

贵族们的晚宴是通晓的,总有人不舍得离开这个名利场,弗拉基米尔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应酬,和往常一样,他按照龙国使团、喀山贵族和军官阶层的顺序依次邀请舞伴,照顾到了所有他需要关注的阶层。

等到跳完了三支舞又应付完了小姐夫人们后,弗拉基米尔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喘息的空档,他偷偷地喝果汁解渴,却发现阿列克谢已经不再舞池中了。

阿列克谢怎么不见了……他应该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吧?他的礼服也不是最时兴的那一款,他应该更喜欢回自己的航舰上打游戏。

弗拉基米尔心中埋怨自己的失策,他转头去找龙国使团,他本想着阿列克谢应该会去找龙国的人,但没想到龙国使团也不在大厅里了。

弗拉基米尔招来一个侍者:“龙国的使团呢?”

侍者躬身:“使团已经离开,钦差大臣索绰罗大人正在向萨尔蒂科夫公爵请辞。”

请辞?难道是要离开喀山……龙国使团的行程就这么急迫吗。

弗拉基米尔:“那么老师现在是在哪里。”

侍者:“方才公爵大人和钦差大臣在水晶厅的会客室里告别。”

弗拉基米尔感到一阵不安,他放下酒杯往舞厅的二楼走去,但他却没有在水晶厅中找到老师,这里挤满了疲倦的人们,他们在看到弗拉基米尔后又焕发了精神,尤其是贵族小姐们,纷纷围上来。

小亲王在这里又耽搁了十几分钟,他抽身离开后拐去了老师的书房,但书房里仍然空无一人。

弗拉基米尔在书房侧的休息室内坐下,他随手把玩着木桌上的装饰物,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确实是皇室的亲王,但是从来没有人郑重对待他的指令,侍者们以公爵和将军的命令为优,阿列克谢随性而为,就连龙国的使团在离开前都是去找公爵。

没有人会在乎他,因为他手中没有任何权柄,他所拥有的只有血缘优势。

“……为什么不汇报!”

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在休息室外的书房中响起,弗拉基米尔抬起头,是老师来了,他终于等到了老师。

“公爵阁下,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辟谣,反叛军实在是胆大妄为!”

这是老师身边的传令官,弗拉基米尔也很熟悉他的声音。

公爵的声音非常严厉:“辟谣?怎么辟谣!这个时候辟谣才显得我们心虚,女皇的指令呢?”

传令官急迫又焦虑:“陛下的指令还未抵达,需要使用紧急令吗?”

公爵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不用了,稍后我直接和她汇报——你把反叛军的谎言给我详细地再叙述一遍。”

“是,反叛军宣称先皇伊万五世在醋栗改革后被先皇后,也就是如今女皇谋杀,如今的莫斯科亲王不是先皇的子嗣,女皇……女皇道德沦丧,残忍暴虐。”传令官的声音越来越小,“反叛军说,女皇和先皇真正的子嗣在他们的保护下,他们才是乌萨斯的正统宫廷。”

“碰!”

一声闷响,随后是公爵忍耐不住的轻声诅咒:“这群野蛮的杂种,竟编出这样无耻的谎言!”

休息室内的弗拉基米尔浑身僵硬,这偷听到的消息让他气愤又惶恐,气愤于母亲被人污蔑,惶恐于血脉遭到怀疑。

弗拉基米尔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血缘,但他的黑发确实与乌萨斯的皇族格格不入,从小到大他就因为这幅和先祖不符的外貌而自卑,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因此埋怨母亲的家乡黑鹰帝国。

传令官:“请阁下息怒!”

公爵:“救了沃瓦的星际海盗呢?他们在哪里?”

弗拉基米尔从负面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老师要突然提及阿列克谢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