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岑旭没想到会被冯景觅以如此方式拒绝,不管是出国前还是回国后,岑旭觉得两人之间,存在一种神秘的,异乎寻常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让他对冯景觅念念不忘,也让冯景觅对他念念不忘。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而冯景觅之前所说的,走下神坛被亵玩过的,确实成了男人。

她是有感而发,不是纯粹刺激他?

岑旭捏着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如此反复好几遍,忽然起身,解开浴巾换外出的衣服。

客厅的灯关上,橘黄色光控小夜灯亮了。

夜灯是冯景觅买的,地摊儿上九块九毛两个的廉价货,与室内昂贵的装潢格格不入。

岑旭还记得那晚在臂弯里,她打着呵欠,笑眯眯讲的事:“你说我是不是傻,我买的这个小夜灯放到家里,阿姨打开试了一下,说我买的不亮,还没用就坏了,我白天试了试,插上亮一下,慢慢就不亮了,我还以为插头接触不良……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我买的是光控的……”

他盯着橘黄色的小灯看了几眼,拿上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

到包厢时陈年已经烂醉,死抱着话筒不放,岑旭脱掉外套,扔到一边,低头看他一眼。

陈年虽然醉酒,但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瞧见岑旭,“是我对她不好,我脾气太差,我要是对她好……”

岑旭打断他,“要不你低三下四去找她,跪下求她,告诉她,别说你们只是搞AI昧,就算真睡了也不介意?”

岑旭这话说的有点狠,因为他本身情绪不佳,没心情听陈年千篇一律的回忆前妻,不过话虽然狠了点,效果却出奇的好。

陈年张了张嘴,后面要哭诉的话被堵死,愣怔的看着岑旭,眨眨眼。

岑旭低头饮下一杯啤酒,嗓子逐渐滋润,“清醒了?”

在嘈杂的,充斥着杂乱无章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的包厢内,岑旭的声音温润,平缓,好像一股清泉,具有解酒的功效。

陈年呆滞少许,坐起来,整理一下衣服。

岑旭问:“想好要去挽回前妻了?”

陈年没喝酒的时候从来不敢守着岑旭没大没小,喝了酒,喜欢说粗话,“滚一边去。”

男人笑笑,不跟他一般见识。

岑旭喝了少许酒,友人们劝陈年回家,岑旭一直没再说话,等陈年上了车,他叫的代驾也已经到门口。

岑旭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闲庭信步,带着薄醉上车。

代驾有礼貌的例行问好,询问岑旭住址。

岑旭看了眼窗外,凌晨两点的光景,一个念头忽然在心里闪了闪,他报了李宅的地址。

李宅跟岑旭住的地方背道而驰,他觉得自己此刻有点陈年借着酒劲儿耍酒疯的意思,在他这个年纪,实在与沉稳的性子相悖。

黑色的车子在淡黄色的夜幕中极速行驶,没多久就停留在东郊区,李家住所一百米的位置。

岑旭打发代驾离开,副驾驶座上推车门下来,坐到驾驶座,从一旁抽出酒精湿巾,慢条斯理的把方向盘擦了两遍,又顺手,把一旁的显示屏清理的一尘不染。

长腿从车内探出。

黑色锃亮的皮鞋踩在草地上。

哦,有件事忘了一提,岑旭还有个洁癖带来的附加毛病,那就是喜欢擦皮鞋。

他每天回去,除了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一遍,把手机擦一遍,还会用擦鞋匠那种专业程度的要求,把自己的皮鞋彻彻底底清理一遍,摆在玄关的鞋柜台面上,第二天一早,在一排排干净的鞋柜内,挑选适合的搭配。

推开车门,草丛传来昆虫的鸣叫。

岑旭望着只有三两个暗淡的星星,不太晴朗的夜空陷入沉默。

沉默过后,他点开车顶放置手机的收纳盒,拨出去一通电话。

“喂?”

那边清了清嗓子,传来一阵棉被的窸窣声。

“这么晚了,岑总有什么指示?”

岑旭垂眸,忽然想起方才在唱歌的地方,他讽刺陈年的话——

要不你低三下四去找她,跪下求她,告诉她,别说你们只是搞AI昧,就算真睡了也不介意?

在冯景觅这儿,岑旭觉得自己就是第二个陈年。

她可真是个坏东西,回国了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找他,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缠/绵,却在今晚拒绝他。

岑旭不知自己是喝醉了,还是困糊涂了。

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piao客,还是花了钱,却被piao了,毕竟在冯景觅嘴里,一直把他摆在piao客的位置,还喜欢时不时放荡不羁,让他心烦意乱。

“我在你们家附近。”

冯景觅“嗯”了一声,嗯完才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慢慢睁开眼。

盯着素雅的天花板,眼睛睁大。

“你,你在附近?现在?”

岑旭只说:“喝了一些酒,本来不想出去,朋友打电话,况且……”

他没明白说后面的话,不过冯景觅知道,他想说:况且让你去御府花苑你还不去。

冯景觅就不去,她现在唯一感觉很爽的事就是岑旭还对她的身体有想法。

就要馋他,让他心念念而得不到。

冯景觅眨眨眼,“哦,你喝酒不很正常,大老板嘛,应酬多,朋友也多。”

岑旭说:“今晚没应酬,你在这装什么糊涂。”

他用力抽了一口烟,手探出窗外,轻轻弹了弹烟灰。

岑旭就说在附近,却只字不提希望她出来,冯景觅知道他有那个意思,他不点破自己也装傻充楞。

两人像朋友一样闲聊。

“你会抽烟?”

“我一直都抽烟。”

“没闻到过你身上有烟味。”

“以前每次见你,都会提前洗澡……我在公司一般也不抽,私下里一个人才抽烟。”

冯景觅顿了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岑旭拧眉。

“见我都要洗澡,是不是有些隆重?”

岑旭说:“怕你不喜欢香烟味……这不是最基本的礼貌?”

最基本的礼貌?

冯景觅不喜欢他这么说,如果她只是夜店里随便拉出来的一个女人,他是否也讲这个最基本的礼貌?

冯景觅又打了一个呵欠,打开床头灯,眯着眼看了下时间。

凌晨两点半,可真不像岑旭的生物钟。

他一直活得都很养生。

两人彼此沉默,气氛刚才还很好,这会儿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半分钟后,冯景觅打破寂静,“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岑旭有些下不来台,“……没事,摁错了,既然电话通了,就跟你聊几句。”

冯景觅笑笑:“您三十来岁就老花眼了?动不动就打错电话,这样怎么带领一个公司,要不要考虑退位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