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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和四大杯咖啡之后,露米姬琢磨着,这整整一年是怎么过的呢,看来她跟利埃基要从分手的时刻重新开始他们的关系了,或者不一定完全是这样,不一定是从撕心裂肺的分手时刻重新开始,而是从稍为早些时候重新开始,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谈话还很融洽,很自然。就像那时候那样,他们现在正坐在露米姬家的厨房里。他们在喝咖啡。他们在交谈。

“一天一天,我感到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完美。”利埃基说。露米姬从他那率直又平静的目光可以看出他说的是真话。

利埃基对他所经历的变性治疗的细节谈得很少,露米姬也不想追问,因为她尊重他的决定,而他只想谈好的方面。当然,现在谈到的是利埃基的身体,他自己的肉体状况。

“不过,那种寂寞和孤独对我来说是需要的,它使我生活下去,因为孤独使我变得坚强。我当然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太多,太可怕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是我对你不好。”

利埃基说得很坦率,很真诚,露米姬要反对也无法反对,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露米姬没有回答利埃基,而是告诉他去年冬天和今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知不觉卷入进去的案子、恐怖事件和亡命之旅。

“我在报上看到关于你在布拉格的报道,真是不可思议。”利埃基边说边摇头。

“看来我有赴汤蹈火的天赋。”露米姬想开个玩笑,但她就是笑不起来。

她很快喝了一大口咖啡来掩盖她的窘境,此时咖啡已经凉到了手的温度。他们之间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他们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咖啡就不知不觉地凉下来了。

不过,露米姬没有对他说,她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姐姐,也没有说到那些令人害怕的短信,尽管她本想告诉他以便减轻心中的负担。

按照影子短信中的描述,他真的是会实行他的血腥计划的,所以她不能冒这个危险。

露米姬注意着她所说的一切对利埃基的影响。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他愿保护她的欲望。她发现利埃基的手慢慢地越过桌子朝她的手伸过来,准备抓住她的手。

“哦,我有男朋友。”露米姬马上说道。

利埃基把手缩了回来,好像毫不在乎地抓住了咖啡杯。

“这很好。”他说,嘴角一歪,露出一丝微笑。

露米姬赶紧向他介绍赛姆萨好的方面和较好的方面。利埃基心平气和地听她说。他的表情好像在向她表示赛姆萨在她的生活中并不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利埃基的立场瞬间伤害了露米姬。消失一年之后,他认为他仍可以回到她的生活中来,露米姬会忘记一切伸开双臂欢迎他的。难道利埃基真的这样想吗?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他的胆量肯定足以激怒露米姬。但他是想错了。

利埃基站起身去拿一杯水。当他回到桌旁时,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把手放在露米姬的肩膀上,开始自然地,非常熟练地搓揉起来。

“你浑身都僵硬了。”利埃基说。

露米姬只是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下。她知道她本应请求利埃基住手。按摩脖子,朋友之间这样的接触,在原则上是过得去的,不过他们不是朋友,分手以后他们就不是朋友,他们的确不是朋友,他们还不是朋友,或许他们永远也不是朋友。

可是露米姬并没有请求利埃基停住,因为她感到按摩很舒服,她的肩膀确实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僵硬。在利埃基熟悉而有经验的按摩之下,她的肩膀开始放松了,露米姬觉得血液开始流得越来越畅通,越来越自由了,紧张感松弛了。利埃基的手很暖和,搓揉时又很柔软,很果断。他既不使劲挤压,也不用力强迫肌肉放松。他是先轻轻地揉,然后一步步越来越使劲,越来越深揉。在比较困难的部位他就停住不动,用他的手指让它慢慢地暖和起来。

他们一声不吭,什么话也不说。

唯一能做的只有站起来战斗,身体已遍体鳞伤,我像是置身于火焰之中。你向我走来,感受如那些圣洁的仪式般袭来。虽然我身体在燃烧,你却像是那唯一的一束亮光。只要相拥一晚。

Florence and the Machine(英国独立流行乐队)歌声在屋里回响。露米姬本应后悔不该选这首歌,但她并没有后悔。当她放Florence(乐队女歌手)的唱片时,她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她知道Florence的歌声会产生什么样的气氛。

利埃基的抚摸使露米姬陷入温馨的、半睡眠的状态之中。她很可能一时忘记一切,忘记恐惧和困扰。别的她什么也不用想。一种酥软的感觉从肩膀渐渐向全身扩散开来。

露米姬突然发现搓揉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过她不知道这已经过了有多久了。现在与其说是按摩,还不如说是抚摸。利埃基正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脖子。每一次触摸都使露米姬感到震颤,这种震颤沿着肩膀越来越往下发展。一束烈火在露米姬的体内燃烧了起来。利埃基的手先抚摸她脖子的两侧和耳垂,然后又回到她的颈部。利埃基温柔地贴着露米姬的身子喘息着。

他们俩一会儿拥抱,亢奋得呼呼喘气,一会儿互相接吻。

他们俩站在淋浴室里,一丝不挂,滑溜溜的皮肤,湿淋淋的身子,他们的背后是瓷砖墙,各种声音在这小小的地方回荡。

他们俩躺在露米姬的床垫上,床单皱成一团,急促的呼吸声,牙齿咬着肩膀,他们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

他们俩在自己的树林里奔跑,周围是松树的香味,他们藏身于树枝之中,互相拥抱着,他们互相融合在一起,一道闪闪发亮的星光从远处,从远处的上方,穿过树林,照射在他们身上。

露米姬突然从幻想中惊醒过来。她急忙站起身来,竭力离利埃基越远越好。

“现在你必须离开这里。”

露米姬的眼睛果断地绕过利埃基看着别的地方,她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否则她就无法把他驱逐出她的宿舍。

利埃基什么也没有问。他平静地走进玄关,默不作声地穿上外衣,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来,咧嘴一笑,说:

“我的公主,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这一点你当然是知道的。我们不可能长期分离。”

说完后他不等露米姬回答就走了。

露米姬瞪大眼睛望着房门。她知道利埃基说的是对的。

我经常看到人们对待别人可以残暴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在学校里,孩子们和年轻人互相寻找对方的弱点,毫不留情地袭击这些弱点。他们是野兽。学校是狩猎场,是战场,只有强者才能幸存。

因此,我的确梦想我能把我的威吓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