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老了
小红鸟笑声一出,徐清钰不着痕迹的皱眉,好难听。
眉头皱到一半,他又望向初元,眼底有些许忐忑。
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小红鸟这般幸灾乐祸?
初元又从碟子上拿起果脯慢慢吃着,笑眯眯的开口,“我这形象,不太美观?”
初元语气好似在好奇,仿若随意一问,徐清钰却敏锐的感知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因为初元从不是注重外貌的人,不会特意相问。
莫非,这寄体有什么特殊含义,比如师父看重的人送的?
徐清钰压下心底酸涩,夸道,“没有,很漂亮,这墨玉漆如点墨,纹理细致,贵美典雅。再看玉塑,浑然天成,看不出雕刻痕迹,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必然是大师之作。弟子手艺浅薄,不如这大师半成,是弟子妄议了。”
小红鸟再次嘎嘎嘎嘎嘎笑出声,它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徒弟这么有趣?
徐清钰再次微微凝眉,他又说错了?
他望向初元,有些不知所措。
初元慢慢嚼着果脯,道,“你紧张什么,照实说,我也觉得现在黑乎乎的,像刚从煤炭洞里挖煤出来,脏兮兮的不好看。”
初元微微抱怨的开口。
初元是这般说,徐清钰却不敢当真这般听,小红鸟还在旁嘎嘎嘎笑,让他不得不谨慎。
他心底思绪万千,笑道,“师父,你这就说差了,墨底墨玉一向稀少尊贵,特别是您此时寄身的墨玉,黑如纯漆,更是玉中精品极品,我是担心墨玉太过珍贵,不小心损坏了,所以才想着换个便宜的白玉。这样,这墨玉人雕,师父可以珍存。”
初元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果然年纪大了,耳背耳鸣,竟听到你说我现在这样不美观。”
徐清钰:“……”
果然是他说错话了。
小红鸟再次嘎嘎嘎的笑,蹲在初元身侧,幸灾乐祸的盯着徐清钰。
“师父正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呢,哪儿年纪大了。”徐清钰怕初元再抓着这点不放,连忙将手中袖珍茶杯放下,道:“师父,我给你泡茶吧。”
他取出小瓷碗,将袖珍茶杯茶壶放到碗里用开水烫煮,并开口道:“师父,你看这桃树,桃花全都开了,一簇簇的,像粉色烟霞喷染。如此良辰美景,当饮青茶。”
初元将空白小瓷盘往徐清钰面前一递,开口道,“那不是桃树,那是虚空之域特有的蘅树。蘅树花常开不败,若开始凋零,不是有大灾难发生,就是寿命到了尽头。所以蘅树又有报灾树、保家树之称。虚空之域的修士,都爱在家里种棵蘅树。”
“是弟子浅薄了,没有认出来。”徐清钰抬头,望向那棵无论是从花还是从树干来看,都是桃花的蘅树,脑中浮现的是有关蘅树的记载。
——有树曰蘅,其状如雷,其叶为刺,粉华而无实,树之报灾。
他完全无法把这记载和眼前这树联系起来,换任何一个人来看,都会肯定的说,眼前这树是桃花。
徐清钰咽下喉中吐槽,果断认错,并取出糕点,将它切成丁,盘放到瓷碟上。
初元点头,“你确实懈怠了,到了新地方,居然都不懂得收集信息,学习对方的本土文化。”
徐清钰没有辩驳,将瓷碟放到初元身前,道,“是弟子做的不足,师父接下来还要闭关吗?”
“不闭了。”初元拈起粉糕,秀气的塞到嘴里,“这是茯苓山药做的?”
“是。”徐清钰应道,“师父看喜不喜欢。”
初元点头,“挺棒,你做的?”
“对,弟子试探做了下,做得还算成功。”徐清钰略为羞涩的笑笑,见初元吃得开心,自己也挺开心。
小红鸟在旁凑过脑袋,道,“初元,我也想吃。”
小徒弟小气死了,做了就收好,丁点都不分给她,她早就想尝尝味道了。
“有点甜。”初元抬头,望向小红鸟道。
“没事,我就尝尝味。”小红鸟张大嘴。
初元拈了一块放到小红鸟嘴里。
小红鸟舌头一卷,僵在原处,想将糕点吐出来,初元在旁笑道,“好吃吗?”
小红鸟似是从初元眼底瞧出杀气。
小红鸟艰难的咽下,含泪道,“好吃,小徒弟神仙手艺。”
好甜啊,腻死她了。
初元收回视线,笑道,“确实,小徒弟手艺越来越好了。”
小红鸟飞远点,取出自己玉简,开始写,元初抓回逃跑的小娇妻钰雅,气他不识好歹,一心想逃,连孩子都不要,可是惩罚他她又舍不得,怎么办呢?
元初将钰雅裹上蜜和面粉炸炸,翻来覆去这样那样吃了。
吃完后,元初因为蜜太甜,拉了一-夜肚子。
至于仙人不会拉肚子?没关系,这是话本。
徐清钰捧着心瞧了初元片刻,又取出其余糕点和果脯切小,道,“师父,弟子到底年幼,阅历不足,需要师傅时刻看顾。师父既然无须闭关,不妨在旁多多提点徒弟。”
初元信以为真,道,“好。”
她放下糕点,抬头对小徒弟道,“我来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基础功有没有放下。”
初元从桌上起身,往前一划,道,“进去。”
她用剑气划下一方空间,待会儿比试动静不会波及到周围。
徐清钰走进去,唤出本命剑。
初元飘在半空,手中黑色长剑细细的,比牙签还短,像玩具一样,感觉毫无杀伤力,可是无人敢看轻。
她随意挥挥剑,剑气无声无息发出,以八卦方位封住徐清钰躲闪路线,之后回到桌上,继续抓着糕点和果脯吃。
徐清钰手中剑起,剑气好似烟花绽放,刹那间遍布空中,似那繁星璀璨,雨点遍布,将中央的牢牢护住。
然而那些璀璨繁星似烟花般,转瞬即逝,无声无息湮灭空中。
剑气擦身而过,那寒凉的剑气与肌肤相贴,极致的危险从毫毛刺入脑顶,寒栗直矗,渗入心底。
徐清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脏被刺激得阵阵发疼,好似当真生死关头走一遭。
剑气重新遍布八方,再次朝他攻击而来。
徐清钰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重重叠叠山,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突围,压力一层又一层,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压抑到极致,喘不过气。
在这极致压力下,徐清钰忽然出脚,这一件是最平常的劈,动作行云流水,如他往日做过的无数遍那边,往前一劈。
这一剑平平无奇,却又好似蕴含无数奥妙,像是携千万重之力,用尽平生之劲,要将这束缚劈开。
乌云一层覆盖一层,山峦外边依旧是山,徐清钰这一剑好似劈开一道口子,可是口子外边依旧是禁锢空间。
无力,而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