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更合一）

“霍尧……你怎么了？”林安安声音微微颤抖，小心翼翼问。

她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霍尧的表情好可怕，不是阴鸷吓人的可怕，而是一种让她不安的可怕。

“霍尧……”见男人一直没理会自己，林安安忍不住上去轻轻拉扯霍尧衣袖。

“别碰我！”霍尧倏地一下从林安安手心抽走他的袖扣。

他睁开眼，那双邪气凛然的丹凤眼现在却蓄着深深的痛楚。

林安安鼻腔一酸，双眼泛红：“霍尧，你凶我……”

看清眼前女人带泪的双眸，霍尧眼底深深刺痛，他蓦然清醒。

“抱歉，安安……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他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右手。

他的右手，摊开，掌心朝上，微微颤抖。

骨节分明的手，干净，手指修长，是从没做过任何重活的属于富贵公子的手。

可是，这一刻，霍尧却好像在他干净的掌心看见了许多无形污秽。

这只手，沾满污秽。

“霍尧，其实我不是在乎你刚才忽然凶我……我，只是担心你。”林安安在等待霍尧哄她，可是霍尧只是低垂着眼眸看他自己的右手。

等不到回应的林安安只好自己主动开口。

“霍尧，你看看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你别这样样子，我看了怕……”

最后那个‘怕’字，声音细细软软，带着颤巍巍的哭腔，如果是平时一定会让霍尧听得心尖发疼。

可是这一刻，霍尧来不及去心疼林安安。

“和你无关。”他依旧看着自己的右手，哑着嗓说，“是我突然发现，究竟误会了乔安什么……”

“误会乔安？”林安安双眸错愕睁大，几乎不敢相信。

“你怎么可能误会乔安，霍尧……你是不是因为看了刚才的发布会，所以觉得自己误会她了？是，乔安的父母的确是很贪心，但这不代表乔安就赡养过他们。我……我觉得这种事不能混为一谈。”林安安很想讲乔安的坏话，但她又不敢讲的太直接。

她想了想，语气轻柔地说：“你想想看，乔安是首富太太，如果她真的有心怎么可能把父母扔在国外几年不管？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

“够了！”霍尧突然低吼，抬起赤红的眼望着林安安，“是，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乔安肯定不是从今天才第一次受到那家人的压榨！”

“霍尧，你别凶，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安安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有点吓到了，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霍尧。

霍尧却看不到林安安的害怕，他神情激动地说：“乔安是什么样的人，看看那家人跟她说话的神情习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安，我不蠢，我甚至自诩比许多人都要聪明、看透世事。可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我，却误会了一个女人整整两年。我以为她贪慕虚荣，以为她几千万找我开口借钱都是为了自己铺路上位，呵……看看那对父母是怎么跟她说话，看看她那个哥哥和嫂子对她的态度。你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乔安会是在家里欺压父母，不赡养父母的那一个？这样的情况，她可能贪慕虚荣，在外面拿着钱却不给家用？”

霍尧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安安，他在质问她。

倒不是怀疑，而是想找个可以倾诉的人。

甚至，都不用真的聆听，只要让他能把心里的话发泄出来。

他想透了太多事，想透了太多从前自以为是的怀疑、轻蔑、藐视。

当初越是看不起的女人，现在就越是感到心疼。

当初越是觉得虚伪做作、不择手段上位、贪慕虚荣的女人，现在才越发现，她的原生家庭或许才是他对她产生误会的所有诱因。

霍尧从前把乔安养在身边当宠物，后来，当乔安开口找他要七千万开始，便自以为看透她的世俗虚伪，她在他心里就连个宠物都不如了。

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践踏的，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霍尧从不后悔也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乔安。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喜欢更多的是物质还是他这个人，恐怕就是前者了。

她今天可以为了物质喜欢他，明天就可以为了名利向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她敢狮子大开口向他要七千万，他就敢把她当作礼物送出去换取资源。

反正，在霍尧心中，这只是各取所需。

既然是乔安自己选择玩这个游戏，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可，如果从头至尾，都是他想错了呢？

如果从头至尾，都是他对她的误会。

那个在他面前笑得腼腆又羞赧的女人，不是欲拒还迎，不是故作羞涩，而是真心喜欢他。

她会看见他脸红，会在他开车时在窗户的倒映上用手指描绘他的侧脸轮廓，会在她以为他看不见的角落偷看他。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伤害了一个什么样人。

霍尧痛苦，难以自抑。

他越是清晰地看到乔父乔母乔志杰对乔安的态度，就越是能推测出过去发生的一切。

霍尧深深的知道，他很可能搞错了一切，误会了一切，将一个被原生家庭逼迫推向深渊。

他的心里明明应该喜欢的是林安安才对，是小时候那个救过自己的安安。

救他的小女孩，是他刻画在脑海里永不磨灭的印记。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想到曾经陪伴他左右，羞怯又胆小的乔安，他的心会那样痛。

霍尧不止感到心痛，而且头痛欲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可是林安安却像看不到他的痛苦，她只想纠正霍尧的意识：“不是的，刚才那个视频只能说明乔安父母在回国后找她拿钱，但并不能证明其他……乔安的父母可能对她不好，但也不能说明乔安以前拿过钱给她父母，她还是没有尽赡养义务，把父母扔到国外多年不是吗？还有霍尧，你别忘了，你也说过她贪慕虚荣。那些传言，说她之前伺候过一个老男人……”

“别说了。”霍尧头痛欲裂，他不想再听。

林安安：“可是霍尧，你不能被一个视频欺骗……”

“够了！我让你别说了、别说了！”霍尧突然抓起办公桌上摆件，砸向地板。

在暴怒中，他还保持理智，摆件只是砸向无人的地方。

但却吓得林安安跌坐在地，捂住嘴啜泣起来。

“呜……你……你好可怕……霍尧……你好可怕，你说过永远不会这样对我的……呜……你……呜……”

林安安的哭声总是能快速平复霍尧的脾气，何况是这么可怜慌乱的哭腔。

但是这一次，不管用了。

她越是哭，他越是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