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给别人数钱
婆子清楚,这么下去,要扭转局面已经不可能了,但就此束手就擒,她是不愿意了。
“你收了徐家多少银子?”婆子厉声大叫,“徐家太狠了啊!不止不认孩子,还要借机陷害其他人。
把那两位老爷拖下水,你们徐家就有救了吗?
我告诉你们!没有救的!抬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就在上头看着,你们会有报应的!
血口喷人,都是血口喷人啊!”
画竹哼了声,骂道:“你还晓得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恶心肠的婆子,怎么不怕报应啊?”
李快脚不怕那婆子,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
“这黑心主意是金老爷想出来的,他那人就是乌七八糟的点子多,为了能说得像模像样,王员外郎翻了工部的记档,定了几个时间,徐侍郎背后有胎记也是王员外郎说的,”李快脚道,“事情定了,就要寻人做,王家就那么点家底,没有人手可用,就从金家庄子上调了这黑心婆子来。
金老爷说,金家牵了线、出了人手,他王家不可能就做那么一点儿不痛不痒的活计,最后就由王员外郎给了银子。
我在京城附近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么个生不下好胎的曲娘子,让她来唱这么一出戏。
也不用她做什么,要紧话,婆子都会讲,她只要等着生就好了。
说起来她也是个坑人婆娘!给李道姑按过手印的事儿,她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但凡她提了,我绝对不会用她,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嘛!”
“你说是金家牵线、王家出钱,可有实证?”有人问道。
“这婆子的男人就是乌岩庄子的,找附近村民认一认就知道了,”李快脚答道,“王员外郎的银子又没有刻名字,我当然没证据,但你们把金老爷找来呀,他自己裆下漏风了,你们且看看他会不会替他亲家背了全部罪状。
金老爷要是硬气到那个地步,要一个人扛下来,我敬他是条汉子!”
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金老爷是条汉子吗?
肯定不是啊!
这还用问?满京城都知道他不是个汉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按照常理,之后该是徐家把婆子与李快脚押到衙门里,写状书告金老爷与王甫安,杨氏一面让人看顾好生产的曲娘子,一面要把这两年送去顺天府。
看戏的自然是一窝蜂地涌上来。
东街离顺天府不远,可看戏的人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一时间水泄不通,根本前进不得。
有人被堵在外层,并没有听清楚客栈门口的动静,不住问着左右,自有一群“好心人”替他解答。
一番因由了解下来,有人因为曲娘子的态度而对婆子起了疑心,再听了李快脚的话,更是嘀咕一片。
可也有人,相信徐砚的银子能让李快脚推磨,这一定是徐砚编排出来的鬼话。
“李快脚,你也是东街上有名气的小贩呢,怎么能收了徐家的银子,做这种事情呢?”有人指点道。
质疑的声音从背后转开,李快脚用力挣了挣,硬扭过头去,吼道:“屁!银子要有命拿、也要有命花!
我若是没掺合其中,我承认做什么?这是掉脑袋的罪啊。
我都没有想明白,我当时怎么就被金老爷和王员外郎几句话说动了,去掺合这破事啊!
现在好了,落在小公爷手里了,这时候不赶紧认罪、戴罪立功,我的脑袋就真搬家了。
你说金老爷和王员外郎没让我做这事儿?那是他们让你做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
之前被哄得团团转也就算了,事到如今都转不过弯来,就你的脑子,还看什么热闹啊,看也看不懂!”
那人被李快脚劈头盖脑骂了一通,涨红了脸要反驳,被边上其他人一阵笑话。
“这都看不懂?”有汉子撇嘴,“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也太好骗了,这么明白的事儿,你还被牵着鼻子走?”
一时间嘲讽声四起。
落在杨氏耳朵里,她不觉得痛快,反而是一肚子的讥讽和冷笑。
是啊,就是这么明白的事儿,让徐家在这几天里被满京城的痛骂,一条条解释都给了,却换不来信任。
此刻笑话别人“好骗”、“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牵着鼻子走”的,在今日曲娘子倒戈之前,一样在做着给别人数钱的事儿。
若不是谷大娘、李道姑、李快脚一个个出现,逼垮了曲娘子的心防,让她听进去了杨氏的话,与婆子划清界限,这事情还焦灼着,而这些人,还继续不信。
明明是五十步和一百步,却生生觉得比人高出一头,愣是不记得他们自己在不久前也是那么的“傻”。
徐家需要这些百姓帮着说话,需要在事情大白之后挽回声誉,必须要靠这些看戏的人。
杨氏不能得罪他们,只能在心里感慨一番。
一行人还只走出了五间铺面,就听到人群之中穿来一声惊呼。
“哎呦这不是金老爷吗?”
这一下又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踮着脚张望。
“金老爷?人呢?快问问他认不认罪!”
所有人都在找,这让金老爷根本无处遁形,被发现了之后,一点一点被人群推挤到了李快脚跟前。
金老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出戏是他的手笔,他自然要来看热闹的,听说杨氏领着人往客栈去了,金老爷就赶来了东街,上了客栈对面酒楼的雅间,居高临下看戏。
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坏事儿了,金老爷急匆匆下楼,想寻王甫安商量后续。
他刚出了酒楼,就被几个人堵上了,别人不打也不骂,就是不让他走。
金老爷急得不行,又不敢喝斥嚷嚷,引来了旁人注意,那他就走不脱了。
这般一耽搁,就到了这一刻,他与李快脚大眼瞪小眼。
而暗悄悄办完了这些事情的施幺,则重新混进了人群里,时不时嚎上一嗓子,像极了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