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顾时深面容冷若冰霜。
他握着高脚酒杯,抿着薄唇,目光锐利如尖刀地盯着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顾聿尊穿着黑色马甲,戴着领结,一副酒店服务生打扮。
他脸上伤疤还没落,头发有些长了,浑身上下透着小人得志的趾高气昂,自以为意气风发,其实像个滑稽的小丑。
“怎么,大哥不欢迎我?”让他双手一摊,吸引了在场媒体和记者的注意,然后缓缓走向顾时深,“我是刚得知一件事,不忍心大哥受人蒙骗,脑袋长草绿到发慌,所以还没出院,就巴巴赶来告诉大哥。”
顾时深面无表情,他抿了口红酒,葡萄红的酒渍沾染上薄唇,留下一抹诱人的干玫瑰色,本是暖调的颜色,却被他嘴角的冷意给浸染的泛出薄霜,像被霜冻了的紫葡萄果肉。
他将酒杯递给边上的服务生,对安保人员吩咐道:“赶出去。”
即便现在是在直播,还有媒体记者在场,他仍旧不愿意装着兄友弟恭。
不喜这个人就是不喜,兄弟关系不好也不屑虚以委蛇,随便网上的人怎么说,顾大佬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安保扑上去,一左一右就要把顾聿尊拖出去。
哪知道,顾聿尊猛地跳上酒桌水,大吼一声:“顾时深,想知道你女儿顾檬檬的事吗?”
提及团子,顾时深眼一眯,眸光顷刻凉薄下来,他摆手阻止了安保。
顾聿尊份外得意,他理了下马甲背着手说:“大哥有多疼爱那孩子众所周知,不仅捧手心里,还撒大笔的钱做慈善给她祈福,多让人羡慕呢。”
说到这里,他晃了晃脑袋:“啧,可是大哥知不知道,你疼爱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两字一落,顾时深身上的气场腾地磅礴爆发,并压低到了极致,像是暴风雨之前,要坠下来的黑压压乌云。
“你又是什么东西?”他吐出这几个字,语气虽然清淡,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聿尊假意露出伤心的表情,夸张又做作,实在油腻又让人作呕。
他高昂着脑袋,从酒桌上跳下来,步步走到顾时深前面。
酒会上,甜檬的员工,以及今晚来和顾时深谈合作的投资商,都齐齐让出道来,像是摩西分海。
顾聿尊余光瞥着这些从前巴结讨好他的投资商,嘴角噙着冷笑。
他等着,等着这些人在甜檬倒后,又转头来舌忝他鞋子!
他到时候非要将人一脚踢出去,让他们知道背弃他顾聿尊的下场。
距离顾时深只有一米远的时候,顾聿尊驻足。
两人之间,隔空视线撞上,无形之中就像是针尖对上麦芒,噼里啪啦火花四溢,但又无形无声。
有人窃窃私语起来,顾家这两兄弟的恩怨,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了解。
本以为顾时深残废后另起灶炉,顾聿尊接手顾氏,往后两人各不相干,就没什么交集了。
可谁能想到,到头来,顾时深的灶炉越燃越旺,顾聿尊居然把顾氏给丢了,还干出挖自家墙角的事来。
在直播间里,吃瓜网友更是弹幕刷的飞起。
【aaaaaaa我顾大佬赛高,打死这个小人!】
【楼上的滚,会不会说话?明明是顾时深这个装逼犯处处在针对我家尊老公,我家老公年纪比他小,一直对他抱有兄弟感情,他刚才怎么对兄弟的?】
【2333333豪门狗血多,今天的瓜水真多,还贼瘠薄香,我啃了啃了。】
……
然而,这些都影响不到顾时深,他指尖点着轮椅扶手:“给你一分钟,不然滚出去。”
顾聿尊眼神闪烁,他拿了一杯红酒,随手摇晃了两下,放鼻尖嗅了嗅:“大哥,难道你没想到,你女儿为什么会在你残废后出现?”
顾时深脸沿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用刻刀雕塑过一般。
“你就没去查过,你女儿认你之前,是在哪生活的?”顾聿尊继续问。
那红酒他也不喝,就擒着高脚杯把玩:“或者说,你当真不记得,自己以前跟哪些女人睡过?”
一连三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像是掺了毒o药的蜂蜜,非常的甜,但也非常的毒。
有嗅觉灵敏的作者,立马抓住机会,飞奔过去就问:“小顾先生,请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里是有什么隐秘吗?”
其他媒体人反应过来,连忙也围了上去。
顾聿尊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拒绝回答。”
他斜看向顾时深:“大哥,你看弟弟多维护你。”
顾时深看了看表,一分钟时间到,他立刻毫不犹豫对安保说:“赶出去。”
安保气势汹汹冲上去,一左一右扭着顾聿尊胳膊,拽着人就往会场外面拉。
顾聿尊丝毫不反抗,他反而看着顾时深咧嘴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充满着幸灾乐祸,还有说不上来的诡谲。
顾时深心头一动,加上刚才顾聿尊问的三个问题,他隐隐有了一个揣测。
当初,小乖被顾家送到他身边,他其实有想过,四年前到底是和哪个女人春风一度后,不小心留下了种。
任他如何回想,都没有半点印象。
他向来洁身自好,不会随便和女人发生关系,所以他一度觉得小乖根本不是他女儿。
但是,当时他的助理明北南欲言又止的提起一件事。
说他在四年前某次酒会上喝多了,有看到陌生的女人从他房间跑出去,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顾时深知道明北南说的那次喝醉,他隐约记得点。
印象中,好像是出现过一个女人,可再多的他就想不起来。
再加上,小乖来家里的时候,他的心理状态十分糟糕,明北南那么一提醒,他顺势就认下了,没有再去多想多查。
到了后来,他同小乖的父女感情越来越好,他就更不会去深思小乖身世这种无聊的事。
但现在,顾聿尊重新提起了当初。
他这个继兄弟,是巴不得他越惨越好,恨不得他立刻去死,顾聿尊不会这么好心提醒他。
念头再多再纷杂,在顾时深脑子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看着顾聿尊被越拖越远,本身觉得不靠谱的猜测就越发逼真,仿佛事情的真相同他就只隔了一层轻纱。
他只需要开口叫住顾聿尊,再亲口问他,就能得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顾聿尊仿佛也在等着顾时深主动问,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顾时深,他知道一切他不知道的,但是他现在就是不说。
他要他,求他!
顾时深冷笑了声,等着他开口相求,顾聿尊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像拔河的两端,两人就这么势均力敌的僵持着。
顾时深整遐以待,眨眼之间,眼睑的小黑痣若隐若现,他宛若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