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顾野耳朵尖红，脸也红了，都是被气的。

刚才还在血管里奔腾的嗜血亢奋，顷刻就被另一种气愤的情绪取代，眼底的赤红蓦地消散。

他一把扯下手头上外套，将小团子耳朵里另一只蓝牙耳机取下来。

不用说，这对蓝牙耳机肯定是欧文的。

他怒瞪欧文，几乎是咬着牙齿憋出两个字：“换掉！”

和保镖站在门口望风的欧文顿了顿，出于职业素养，立马掏出手机，将儿童故事切换成舒缓的纯音乐。

顾野听了听，曲子非常轻快活泼，没有小乖不能听的元素，他适才将蓝牙耳朵给团子重新戴好。

小乖年纪还小，不能接触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学坏了，爸爸不会打小乖，但会按着抽他屁股的。

团子满脸茫然，一头雾水，好听的故事换成了音乐，小团子只拧了下眉头，乖乖的没有闹半句。

顾野松了口气，他见顾铭轩出气的差不多了，顾聿尊已经被打的个半死，才对欧文点了下头。

他摸出手机，先跟顾时深报了平安，跟着简明扼要的将所有事汇报了遍。

随后，他冷冷地瞥了楚素一眼，弯腰抱着小团子就往外走。

“等等，”楚素连忙开口，看着团子那张白嫩脸，心尖微微刺痛起来，“我刚才那些话，其……”

“没有什么话，”顾野毅然打断她的话，并不给楚素丝毫机会，“小乖不会信你说的任何话。”

楚素一噎，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既有微末的庆幸，又有无法掩饰的心酸和失落。

她望着团子，小团子胳膊抱着少年的脖子，透过他的肩膀，和她视线撞上了。

只见小团子噘了噘嘴巴，奶哼了声，扭开头不看她了。

小仙女儿就是楚素，也是欺负爸爸的坏蛋，檬檬才不要再喜欢她了。

而且，她还说是檬檬的妈妈，才不是这样的，檬檬是爸爸顾时深生的！

团子小脑袋趴麦麦肩膀上，再不理楚素了。

楚素简直心都碎了，她这会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刚才一度担心小孩儿知道身世真相后，会无法接受。

然而谁知道，顾时深提早就给小孩儿打了预防针，她比谁都信爸爸的话，不仅没受影响不说，反而认定是她在胡说八道。

事到如今，楚素还能再说什么？

她苦笑着摇头，舌根的酸涩让她眼尾忽的就湿了起来。

楚素低下头，沉默的跟着往外走。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多说小孩儿身世半个字，这件事一辈子烂她肚子里，权当她和小孩儿没有半点关系。

“爸爸！”小团子被麦麦抱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刚刚推开车门的顾时深。

小团子挣扎着下地，像归巢乳燕，飞奔过去一头扎进爸爸怀里。

说好安心等着的顾时深，在顾野走后，他实在放心不下，便不嫌麻烦地跟着来了。

他来的算快，刚好顾野解决完。

顾时深握着团子双肩，上下打量她：“没事了，爸爸来了，小乖不害怕。”

小团子早就不害怕了，她取下蓝牙耳机，瞅着最信赖的爸爸，小委屈像泉水一样，从泉眼里咕噜咕噜往外冒。

“爸爸，他们都好讨厌，”小团子趴爸爸大腿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眼圈都红了，“檬檬再也不要喜欢小仙女了，她都没跟檬檬讲，她就是楚素。”

小团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她以前那么喜欢小仙女儿，连爸爸不喜欢她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她。

可是她呢，她竟然从来不告诉檬檬自己的名字。

顾时深薄唇抿紧，他扫了眼站在一边，微微低着头没吭声的女人。

“宝贝儿，”顾时深暗自叹了口气，身世的事早晚都要讲的，既然今天已经戳破了这层纸，索性就都告诉团子，“还记得爸爸之前，跟你说，等你再长大点，就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小团子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她本能的不太想听爸爸讲了。

她皱了皱粉红的小鼻尖，声音带起了哭腔：“爸爸，我就是你生的对不对？”

顾时深把人抱腿上，握着她的一双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上了幼儿园，现在知道的，爸爸是男生，男生生不了小宝宝。”

小团子紧紧拽着顾时深的食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莹润水光在她眼眶里蓄积，但小团子忍着，这时候反而没在爸爸面前哭。

顾时深心疼坏了，伸手敛去她眼尾水光：“过去的事，爸爸改变不了，但是现在和未来，爸爸确定及肯定，你就是爸爸最喜欢的小宝贝儿，你姓顾，是我顾时深的女儿，甜檬唯一的小公主。”

他先免去团子心底的不安，然后才将团子的身世，用她能听懂的话说了一遍。

听完后，小团子沉默了。

她扭头飞快瞥了楚素一眼，再扭头回来，用力抱着顾时深腰。

尽管真相很残忍，可顾时深尊重团子，并认为，她有资格知道。

“爸爸问你，现在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原谅她？”顾时深揉着团子的细软发丝，低头亲了亲她可爱的小发旋。

他早想过了，不管团子是否原谅楚素，他都支持她的决定。

这件事对团子的现在和未来没有太大的影响，她仍旧是他捧心尖的小宝贝儿。

一边的楚素已经注意到了顾时深，她离的不算远，将父女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自觉捏紧了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团子，竖起了耳朵。

就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是生是死，都在小团子的一念之间。

小团子不想回答，她不太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还太小了，在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会本能的想要逃避，这是成年人都存在的毛病。

顾时深耐心引导她：“想要原谅她，从此以后多个妈妈吗？”

小团子看看爸爸，缓缓摇摇头。

她不想多个妈妈，她现在有爸爸有麦麦，还有很好很好的大妈妈。

所以，其实有没有妈妈，小团子都觉得没太所谓。

看着小团子摇头，楚素脸白了几白。

仿佛有无数支箭羽，嗖嗖地扎进她心窝，将她扎的个透心凉。

她牵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浅笑。

没关系，没关系。

小孩儿不愿意原谅她，这本来就是她能预料的事。

所以，她能接受的，她全部都能接受！

顾时深继续又问团子：“那不原谅她，从今往后我们都不理她？”

小团子都快被爸爸问哭了，她可怜巴巴地瞅着爸爸，又摇了摇头。

不想多个妈妈，所以不想认楚素，可又不太愿意不认她，她以前还是喜欢过小仙女的。

原本在绝望中的楚素，在团子第二次摇头的时候，她黑沉的眼底，猛地爆发出粲然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