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土豆的吃法,褚寻真在信中只简单写了如何焖烤,然而圩城的将士们却吃出来新的花样。

苦一点的,也没时间,就用盐水煮熟土豆,稍微有点味道。

战事不紧时,就炒野菜,就着水煮土豆吃,或者干脆野菜炒土豆,将土豆切成块或片闷在大锅里,不一会儿就做熟,放几块儿肉下去,土豆的味道简直比肉更好。

刚从城墙上下来,戚司安没来得及擦一擦脸上的灰尘,浑身弥漫着没有散尽的硝烟味道,从锅里拿出一个焖好的土豆,撕掉皮后,放在嘴里直接吃。

“寇承仁的党羽收拾的怎么样了?”他问道。

褚空泽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寇承仁在时,他们仗着把持住仅剩的粮草有恃无恐,但咱们的粮草已到,寇承仁被王爷您先斩后奏的收押进牢里后,这群人便不足为惧,先是有人暗中投诚,之后收拾他们就易如反掌了。”

从内部瓦解,该获罪的已经获罪,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收拾人的事情是褚空泽在做,那几天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血腥味儿,外表看上去虽心善亲厚,可若论手段,他从小跟着褚藩良,见惯了尸体,拷问时当然毫不留情,铁石心肠。

土豆是从炉灶里扒拉出来的,吃的时候撕皮沾一手灰,戚司安吃了两个后便拿过帕子擦手,门外看守的将士就是这个时候进来通报,说城外乱了起来。

“王爷,将军,是好事!”通报的将士喜道:“是褚大将军带兵杀过来了!”

戚司安与褚空泽大喜。

席老将军哈哈笑道:“看来永宁城的危机已解,众将士听令,随老夫杀出城外!”

“是!”

褚藩良突然攻打叫周昭国毫无准备,狼狈迎战,前后被封,进退无路,厮杀近一夜的时间,周昭的士兵丢盔弃甲,终于仓惶逃走。

战事结束后,城门外依旧有火光在燃烧,耳边好似还听得到战鼓轰鸣,厮杀呐喊的声音,满目皆是疮痍、鲜血与尸体……

然而,圩城的百姓终于有了希望。

城门打开,百姓们默不作声的分站两边,迎接褚藩良率领的大军进来。

这场持续四个月之久的战事,终于要在今天落下帷幕。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最后,满城的呼喊声不禁叫人泪目。

圩城是建州最大的城池,若打下圩城,拿下建州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也是周昭国久攻不下依旧死守的原因。

周昭国死守,可苦的是圩城的百姓,城外,各村子里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多数成为流民,无家可归。

城内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前受寇承仁压迫,后收粮食短缺的威胁。

如今,一切终于结束了。

胜的,是他们大蔚朝!

屋内,褚藩良与驻守圩城的将士们叙旧,尤其是席老将军,宝刀未老,由他带兵,这场仗和褚藩良配合的极好,才打得如此迅速,将周昭击走。

“只可惜,没有生擒对方的主帅,让他们给逃走了。”席老将军叹道。

周昭国的主帅狼狈逃窜,就算逃回了周昭,恐怕也会被太后问罪,想到这里,老将军心中又有了些许安慰。

“将军,柔然怎么会突然撤兵?”席老将军问。

他们将近一半的兵力被互相牵制着,不然,单柔然和周昭早就被蔚朝的将士们给打回去了。

永宁城的战事结束的太过突然,圩城被围,消息传递的不及时,所以,圩城的将士们至今还未得知柔然是因为什么退兵。

提到这个,褚藩良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下。

从天上引雷之事毕竟干系重大,在永宁城从头到尾都是瞒着进行的,所用之人皆是心腹死士,不怕他们透露出去。

所以,在对席老将军等将士们说起时,用的还是柔然触怒了他们供奉的天神,从而引来了雷罚的说法。

“自作自受!”有将士道。

在座的将士们嘲笑一番柔然后,便互相对视一眼,站起,对褚藩良身后的人行了一礼。

褚寻真本来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此时被吓了一跳,急忙避让开。

席老将军道:“此礼是栖宁县主应受的,若不是县主在越北府种植土豆,支援圩城,雪中送炭,我们也不会坚持到褚将军过来,这场仗必定会打的无比艰难。”

“是啊,县主此举,可以说是救了圩城。”

“老李也要替建州河州的百姓们感谢县主大恩。”

褚寻真急忙道受不得,“绝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若不是大家团结,各方配合,单凭我必然是成不了事的,所以,这恩,我真的受不得。”

她从不觉得功劳是自己的,土豆不是她不远万里,辛苦寻回,也不是她亲自种植,冒着危险运送粮草到达圩城……

自然,这功劳给她是绝对使不得的。

“县主不必自谦。”

席老将军道:“县主自然有我们敬佩之处,身为女子却能够放下一切来塞北这等苦寒之地,将越北府乃至整个河州的流民安排的妥当,光这些,我等是钦佩的。”

席老将军身后的将士们点头,没错没错。

夸了一通后,席老将军等人便各自离开,褚寻真与戚司安不经意的对视一眼,笑了笑。

“咳。”褚藩良咳嗽一声,蹙眉看向他们,半响道:“晚上吃什么?爹不想吃焖烤土豆了。”

褚寻真道:“土豆红烧肉、地三鲜、肉末土豆球、酸辣土豆丝、土豆饼……爹爹想吃什么?”

“……”

周昭国与柔然退兵后,褚藩良等人班师回朝,寇承仁留下半条命,作为拖延圩城战机的人证。

大军要半月后才能到达京城,但机密书信却先一步被送到了盛佑帝的桌案上。

寇承仁乃二皇子一党,如今证据确凿,盛佑帝大怒,当众斥责戚奉季为人狭隘,处心积虑,实在不堪重用,之后更是命戚奉季回府反省,没有征召不得出来。

朝堂之上,无人敢求情,大皇子一党见状更是落井下石,唯有三皇子不言不语,低调的仿佛毫无存在感。

后宫,听闻此事后,荣贵妃摔碎了一屋子的东西,怒道:“陛下无非就是在借机发作!”

谁能想到柔然与突厥联合突然袭击永宁城,城非但没破,还守住了,之后突厥更是退出,虽然之后又有周昭国的大军支援。

可瑞亲王竟然请旨前往建州,以权势而言,先斩后奏的将寇承仁关押。

若周昭国顺利拿下建州,他们还可以以此定罪戚司安,朝中拖着粮草不就是为此。

谁又能想到那雷打的如此及时,如此准确的就落在了柔然军队驻扎的营帐前,柔然迫不得已退兵,为建州争取了时间。

如今寇承仁在建州的党羽被收拾,证据握在戚司安等人的手上……待他们回到京城后,还不是说拿捏就能够拿捏的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