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点半,酒店内。

温树臣今晚给贺青池拨打了三通电话都没人接,他坐在沙发处上,微低着头,俊美的侧脸线条冷冽几分,手掌握着正在拨通来电的手机,眉间的褶皱显得越发深了。

保镖去剧组接不到人,电话又不接。

连宋朝看了都想跪下,心有余悸地说:“温总,不如我打个电话问问郭导?”

温树臣没出声阻止,也就是默许了。

另一个秘书端着杯咖啡上前,给递上来。

那部拨号又自动挂断的手机被搁在茶几上,男人冷白修长的手端起茶杯,动作慢条斯理,加上心中有事,神色半天都不见得很好。

在旁边的精英团队也深受气场的影响,彼此视线相汇,声音压得低:“啧啧,就说这婚姻是男人的坟墓啊,搁在以前温总别说半夜三更离开了床,直接一张机票出国都没人敢问,现在娶了位新婚夫人,不把人哄好了,恐怕将来坟墓里连棺材板都给掀了,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话说的,对女人有性别歧视啊。”另一位黑色西装的精英人士调侃起来,皆是几分看戏的念头。

闲聊间,温树臣已经不动声色喝完半杯茶,任由跟随身边多年的下属调侃。

在露天阳台外,宋朝终于打完电话,一路大步走进来,嗓音已经传来:“温总,郭导说舒桐以主动邀请了太太去她家,今晚两人双双没有现身剧组的酒店,应该是留宿在了外面。”

这句话瞬间覆盖过精英团的几个男人调侃声,也让温树臣喉咙猛地深深的呛了下。

精英团的几位见状,都围了上来:“温总,没事吧?”

温树臣接过其中一个递上来的手帕,难得失态,等那股深咳劲缓了过去后,很快又恢复风轻云淡,抬起眼皮,直视站在原地的宋朝:“她今晚留宿在舒桐以那里?”

宋朝想上前,见这群心机婊早就围上温总,也没他献殷勤的地方,只好站的远一些,汇报道:“郭导说可能舒桐以和太太聊得来,两人晚上小聚一下正常……”

在外人看来是正常,在宋朝眼里简直是修罗场。

话顿几秒,他很是担忧地说:“昨晚舒桐以也在孟医生那边,她会不会跟太太告密?”

温树臣若有所思,语调不急不缓地问:“她和舒桐以在剧组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女人之间对上眼缘就跟男人玩一见钟情那套路一样,不需要时间,合得来就聊得来。”宋朝身为妇女之友,在这方面颇有心得,紧张兮兮极了。

“温总……很可能太太跟舒桐以睡了一晚上后,舒桐以就什么都交代了!”

温树臣拿起手机,当机立断站起身,吩咐下去:“让保镖备车。”

公寓那边,贺青池没有和舒桐以睡一个房间的打算,她在满屋子找数据充电器,累得也不要形象了,双手搭放膝头坐在电视柜前,将层层抽屉全部打开。

“家里也不备充电器……你平时不玩手机吗?”

手机对于舒桐以而言,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除了拿来联系助理和经纪人外,她也不玩任何游戏和社交软件,什么时候没电了,都是助理给充电,她完全漠不关心。

面对贺青池的不可置信,舒桐以微微垂首说:“我给你钱,你可以下楼去便利店买。”

贺青池皮笑肉不笑:“我缺的是钱吗?”

她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一旁是舒桐以断了电源关机的手机。

并排放,都不能使用了。

客厅气氛静了半响,舒桐以轻咬嘴唇,手扶着沙发站起,脚上仍然还有所不便。

贺青池看她翻出钱包,蹙着眉说:“你要出门?”

“你不是要用充电器吗?”

舒桐以手指拿着钱,毫无停顿,朝门口方向走去。

贺青池也走了起来,没等舒桐以把公寓的门开一条缝,又伸手关上,脸蛋表情板着:“外面……”

“保安已经赶走了。”舒桐以手握着门把没放。

贺青池对视上她倔强冷清的眼神,说:“你舅舅,在你回公寓不到十分钟就出现,说明他密切关注着你家四周,保安赶走他,也只是公寓里面小范围的暂时安全……你现在下楼出了小区,可能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版面就成了影后被暴打街头……”

“你安全防范意识一直都是这样吗?”

饶是舒桐以这样冷清的性子,也被贺青池说得微微愣了。

贺青池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故作平静说:“女生胆小点很正常。”

这句话无法说服舒桐以,她执意直接把公寓的门打开,迈步正要走出去。

谁知一道闪光灯刺眼而过。

舒桐以下意识拿手挡脸,耳畔,听见贺青池冷声质问:“你在偷拍什么?”

走道上蹲着一位拿着手机拍摄的记者,原本是偷偷摸摸,没想到闪光灯没关上。

他与贺青池双双对视了一眼,隔了几秒,疯狂地跑向电梯方向。

贺青池没经历过这种事,下意识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舒桐以:“你被偷拍了。”

她名气肯定没火到让记者蹲在门外偷拍,这记者摆明了是冲着这位影后来的。

舒桐以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也能猜出所以然来,她当下做出判断:“去找保安把他拦下,不然第二天影后被暴打街头的新闻没有,影后与《红妆》女主角出柜的新闻有了。”

“……”

舒桐以静得发沉:“我不想跟你传出绯闻。”

灯影落在贺青池脸蛋上,表情似一言难尽:“你以为我想?”

*

那名偷拍的记者已经撒腿跑了,贺青池转身回公寓,去连接保安室的线。

她没有自不量力去追,就算真的追到了。

一个女人还能制服的了一个大男人?

舒桐以还靠在公寓的门前,似乎站不稳,又移到鞋柜旁边。

“你腿确定换了新假肢就没事?”贺青池挂了保安室的连线,转头看向她,皱起眉。

先前这女人好像也没给自己上药。

舒桐以唇色很白,声音弱了几分:“我经纪人上周预约了明天就诊。”

矫情这种病,贺青池算是找到竞争对手了。

她被磨得快没脾气,说:“舒桐以,我现在下楼买数据线,通知你经纪人过来带你去看医生,以后你别再找我。”

说完,贺青池转身回客厅拿钱包和手机。

舒桐以低垂着睫毛,视线却盯着她身影许久。

贺青池的情绪转变,每一次都被看在眼里,无限的放大。

腿上装着不适的假肢,疼痛感止不住蔓延,使得舒桐以贴靠在鞋柜前,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接近麻木的……

她其实是在享受这种痛苦的滋味,自我折磨有时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寄托。

舒桐以缓缓走进公寓,砰一声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