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外
他一路狂奔,双腿都差点要跑飞了,见彩虹时代的保安没有追过来,才慢慢停下来,拉下口罩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
那口罩拉下来,便露出一张面庞瘦削的脸,若是让熟人看到,一定会一脸震惊,因为他此时和他们记忆中的形象一点儿都不相符。记忆中的他,一身白色科研长袍,一张瘦削的面庞上,抿直的嘴角和眉宇间都隐约透露不太讨喜却又让人不得不认可的天才的自傲。然而此时他一身做贼的模样,不太强壮的身体肌肉跑得疲软无力,头发凌乱,瞧着很狼狈。
正是之前被曹凯从国外请回来的科研团队的领导者,罗先生罗开。
罗开想到今天这丢脸的场面,便懊恼万分,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酒店。
酒店里,他的人正闲得在打苍蝇,看到罗开回来,一双双崇拜又满是期待的双眼朝他望去。
罗开很不自在,扯了扯衣领:“……今天也没有见到薄以媃。”
一双双眼睛里的期待顿时有些黯淡下来,但仍然有着光芒,“没关系,老大你辛苦了。”
“薄以媃还生气不想见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曹凯是个小偷,偷了她的全息设备,而我们居然把它拆开,帮着曹凯,她眼里我们肯定是同伙。”
“但只要我们诚心诚意道歉,告诉她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偷的,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和曹凯合作,她会原谅我们的吧?”
罗开更加心虚的走进了浴室,然后坐在马桶上抱头发呆。
曹凯那天把他们赶了出来后,他们并没有返回国外的研究所,而是滞留在C市,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不甘心,他们承认一开始接受曹凯的邀请是因为钱,毕竟他们的研究所和很多主攻物理方面的研究所一样,面临着因为没有金主爸爸支持而摇摇欲坠的窘境,好几个研究项目都无法进行下去了。
然而等真正接触到全息技术,他们轻视傲慢的嘴脸被狠狠打肿,他们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把戏,而是物理学上跨时代的研究成果后就疯了,然而他们还没有研究出多少来,曹凯就把他们赶走了。让已经被挑起好奇心的他们离开?根本不可能。
可是现在各大游戏公司都已经聘请了各自的科研团队,并且已经对他们这些科研者失去了信心,所以他们去毛遂自荐,都被拒绝了。后来罗开听一个朋友说,彩虹时代有在招聘尖端人才,他们就起了心思,如果能去彩虹时代工作,岂不是就可以尽情研究?而且还可以跟薄以媃交流?!
可是谁想到,下一秒他们就听说曹凯让他们研究的那台全息设备,居然是偷来的,而且被他们拆得七零八落的模样还在网上热传,他们都是很要脸的人,当下羞愧难当,哪里好意思去彩虹时代应聘?
不好意思,但是又不死心。罗开作为团队老大,只能想办法。然而他脸皮不够厚,而且作为曾经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请他工作,没有他倒贴去求工作的,于是结果就是天天做贼似的在彩虹时代楼下晃,连堂堂正正露脸都不敢,更别说去求职了。
唉。罗开的背越发弯下来了,坐在马桶上托着腮面无表情,愁,好想知道全息技术的奥秘,好想进彩虹时代工作哦。
……
安管家捏着手机好半天,终于还是拨出了那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接起,传来一道女声:“小旭?”
安管家:“妈,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不想当管家了。”
那头倏然失声,好半天才声音有些干哑地说:“是吗?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有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我想为她开疆拓土。”安管家垂着眼睑说。那边没有了声音,安管家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安炎会怎样暴怒,在想他出头了,她怎么面对袁珍。
他和安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和安炎不同,他是私生子,而且称得上是一桩丑闻。他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安炎母亲袁珍的贴身管家。身为一名管家,却违背了职业道德,和雇主的丈夫有了私情,并且怀孕生下了孩子。他的母亲是管家职业圈内的耻辱。
但她也是痛苦的,因为她是被强迫的,即便是他,也是被那个男人强迫生下来的。后来母亲找到机会,抱着他逃走了,可是却在多年后,又落入了那个男人的陷阱,被迫回到了袁珍身边工作。袁珍不知道真相,当初她被囚禁,她也以为她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立刻离职。她和母亲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对她非常好,让她带着儿子搬进家中住,母亲胆战心惊,生怕真相被她知道,痛苦又毫无办法。
而他却因为不知道真相,毫无压力的和安炎成为了好友,一起上学一起泡妞一起打球一起打架。
纸包不住火,这丑陋的真相最终还是摊开在所有人眼前,除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和安炎,母亲和袁珍都是崩溃的。袁珍和安炎因为被背叛而怒火滔天,他们母子因为愧疚而从此抬不起头。但母亲还是无法离开安家,那个男人对她有一种变态的执着,可他和袁珍的婚姻关系很复杂,两人无法离婚,三人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以一种扭曲的关系。
高考的时候,他的志愿被改成了管家学校,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不能出头,不能和安炎站在同一阶层,不能让别人有机会拿他和安炎比较,因为他没有资格。出于内疚心理和自暴自弃,他老老实实去了管家学校,即便从安家离开,他也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当着一个管家,不出头,尽可能不与安炎碰面,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
直到薄以媃出现。
她光芒万丈,照得他无所遁形,照得前方的路途明朗且充满希望宏伟,他冰冷的血液,都被烘烤得沸腾起来。
她是个毫无疑问的强者,却能看到弱者的痛苦,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全息舱的造价比运动型全息设备要高很多,但是定价却和运动型全息设备差不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薄以媃赚残疾人的钱赚得盆满钵满,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利润,要不然怎么叫公益?但她却没有特意去解释过这件事,仿佛这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这样的人身边,即便是再丧再冷血的人,都无法不被感染。
“我不想当管家了,我想做一个更有价值,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他的眼中满是热血和向往。
他想,他应该从那团解不开理不清的乱麻中离开了。
薄以媃正在泡脚,安管家端着牛奶走进来,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什么彻底不一样了。
“我想申请调职。”安管家接过她的空杯子后,紧张地这样说。有点儿担心薄以媃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