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死到临头
这是以浑厚内力聚于掌上,以真炁吸附,是内力浑厚之人常用的招数。
盗帅暗暗戒备。
康义仁手掌朝前一推,瓦片如箭,刺破夜色。
凌厉刺耳的呼啸声里,盗帅回头,皱眉,难道对方竟是不在乎这些桃花剑阁的人?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下持剑之人竟是身法连动,攻势未变,可方位却全然变化。
“剑阵?”盗帅眼神一凝。
他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一甩,特制的飞刀便激射而出。
如是点火的引子,飞刀划破一线,好似斩开了瀑布,瓦片自两旁崩散。
盗帅鹞子翻身,闪过四下斩来剑气,指间飞刀如蝶舞,应对看似从容,实则有他自知的艰难。
康义仁挥袖,双指一并,便将射来飞刀夹住。
可不等他嘴角冷笑溢开,眼前便是寒光一闪!
千钧一发间,他只来得及匆忙偏头,可右脸仍是一凉。
康义仁一时竟是愣住了,直到脸上一股温热和痛意传来,他才回神,而脸色更是阴沉无比。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一手鲜血。
原来在刚才,被他夹在两指间的飞刀竟是突然弹出一片,若非他闪避及时,怕是这一记刀片便要扎在眼里!
康义仁指头动了动,那本是巴掌大小的飞刀,此时刚好少了一截,此时被他捏住的部分,隐约能摸到小巧的机括。
他沉着脸,好奇但小心地凑到眼前来看。
飞刀里有精密的簧片和他看不懂的机关,而这明明只是一把看起来普通寻常的飞刀,便连重量都未有太多差别。
康义仁脸上一哆嗦,将飞刀随手丢了。
他从怀里取了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侧脸,口子有些长,是很锋利的伤口,很疼。
他看着眼前在众人围攻下腾转挪移,却总是出不得剑阵和房上的身影,眼底杀意渐重。
盗帅自然看得清楚,当下,心底只有苦笑。看样子,刚才的小手段把对方彻底激怒了。
而现在,自己应对这些拿剑的混蛋都不容易,若是对方亲自出手,恐怕,自己今夜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精密机关,恐怕也只有墨家能做出来吧?”康义仁语气冷淡。
盗帅随口道:“你难道忘了还有后周的造作监?”
“怎么,身为墨家之人,竟连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认么?”康义仁嘲讽道。
他对今夜之事并非不知情,而此时也是从眼前之人的武功上有所猜测。
盗帅沉默片刻,开口,“是又如何?”
“你承认了?”康义仁同样笑了。
“正是你盗帅爷爷!”盗帅朗笑一声,笑声之中多是豁达。
康义仁冷哼一声,不过也从对方笑声中听出意味。
当下,他直言道:“既是墨家统领,你我本无仇怨,何必打生打死?不若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盗帅这回连看都不看他,对于对方心思,他如何不清?
康义仁摇头,好似可惜一般叹了口气,“若日后墨家找你,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盗帅对此只有冷哼。
他却不是放弃之人,仍是在找可以脱身的方法,但似乎,好像真的没辙。
而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个躲闪不及,手臂上便中了一剑,随即,在他回神注意到伤势的时候,腿上、身上同样被剑气所伤。
盗帅一下心神凛然,打起十二分精神。
可他知道,无论是消耗的内力还是当前局面,都只是无谓的拖延罢了。
因为在如今的梁州城里,能救他的人都不在这。苏澈和江令寒都身受重伤,更不知道他此时所在。
“希望他们那边一切顺利吧。”盗帅心里想着,“只是可惜,未能完成苏将军的嘱托。”
他心里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歉意。
不过他相信,就算没有自己,届时等墨家的人到了梁州城,也会找到苏澈,然后带他去机关城,那时就算是安全了。
盗帅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桃花剑阁的这些人竟然停手了。
他们持剑围着,只不过离他几步外,神情里也不见轻视,更没有不忍。
他们是今次下山的门人,武功自然不弱,而眼前这人能在他们十多个人手下支撑这么久,自是难得了。
但此前也就罢了,他们剑阵攻守兼备,倒也没有几个人受伤,可现在,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却要提防他临死反扑。
万一这人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凭借他那一手难防的飞刀,倒并非不可能。
盗帅终于得以喘息,他一下半跪在地,有些艰难地咳嗽几声。
他身上大大小小剑伤数不清,完全已经是个血人,不过还好,他对自己的脸保护的不错,倒是没有破相。
他自己心里笑着,内力几乎已经耗尽,在这种时候,这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只不过,盗帅仍是抬眼,看着十几步外的康义仁,眼底仍有坚韧。
他还有一把飞刀,他还有一击之力。
可这个距离,盗帅全盛时都不敢言说有十足把握,现在更是如此。
但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弃,不会放弃出招的机会。
康义仁一双老眼眯了眯,双掌叠放在身前,笑道:“喝茶吗?”
而不等盗帅反应,他便哈哈一笑,周身内力一瞬澎湃,外放的真气甚至在身前有片刻的凝形,几如实质。
他这是在讥讽,以实际行动来嘲讽对方。
江湖中人,凡闯下赫赫声名,必有其杀手锏。而眼前之人如此年纪,哪怕盗帅之名不显于江湖,却非无名之辈。
康义仁知道,对方哪怕是在如今局面下,依旧还有反扑之力。
但现在,他故意以此举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任凭你有压箱底的本事,尽管使出来看!
盗帅低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或许仅仅是自嘲而已。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忽而也有一声轻笑传来。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冷淡,显得不那么平易近人。
只不过,这是女子的声音,而且年龄必然不大。
可此间,哪里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