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安葬云婉
随着最多雨的一段初夏过去,一中的期末考试也快到来了。
一中的高一还是有暑假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
高二的话,第一学期的寒假有十六七天左右,暑假就只有不到十天。
等到了高三的时候,就连过年都只放七天的假。
这点和盛华简直大相径庭——盛华每年别的不说,三个月的假是放满的。至于假期补课的事……反正盛华的学生多半都不缺补课费。
何况他们中的一大部分还根本不想补课。
云飞镜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放下过自己的学业。
即使现在已经被云家认了回来,即使最近发生的插曲太多,她也依旧保持着图书馆里通宵整晚的作息。
说实话,在连续接受了周海楼、陆纵和严铮青等人号称道歉,实际上更像打扰的交流后,云飞镜就更是习惯用图书馆来镇定心绪了。
掌握在手里的知识是实实在在的,也让她感到万分的踏实。
那是一直以来,云飞镜从握在手里的第一天起,就不曾被她背弃,也从未背弃过她的东西。
特别是在转学一中,结识林桓,回到云家后,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云飞镜虽然会分心在其他事情上,但每逢夜晚的时候,她会进入图书馆,加倍地把自己学习的时间补回来。
她想,她这一生都会热爱学习。
……
在期末考试之前,无疑还有另一件事更要紧。
在云飞镜的眼中,这件事的分量,甚至还要超过她当初计划转学一中的重量。
那就是,她妈妈云婉要迁坟了。
自从云飞镜被认回云家后,云笙就一直都想把云婉迁回云家的祖坟。
云婉从前落入怒江之中,和她的孩子一起被卷起波涛滚滚的汹涌江水后,云家和周家就一直都在找她。
不同的是,十六年后,尽管知道日子越久,找人的希望就越渺茫,但云家依然在锲而不舍地寻找。
而周靖则黯然地、理智地停止了这种行为。他甚至给云婉立了一块衣冠冢。
——可见亲生的妹妹,和娶回来的妻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尽管周靖表现得如斯深情,尽管在云婉失踪后,周靖整整十七年都没有再娶,也没有过暧昧的传闻,
这件事把云笙云笛两兄弟恶心得死去活来,特别是在周靖假惺惺地劝阻他们,让这两位大舅哥“冷静一点、正视现实”的时候。
那一次别说云笛没忍住,甚至连云笙都和他动了手。
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没动静,云笙云笛这两个哥哥就要一直找下去的。
周靖这个做丈夫的先给人盖坟算是怎么回事?他和云家说了吗?
他是没想过,万一云婉活着,还是已经心里觉得,云婉就这么死去算了?
——他这是咒谁呢?
最后衣冠冢被云笛亲自到场盯着,硬生生给拆了。云家兄弟和周靖又一次不欢而散,虽然同样都在a市,但几乎从不交集。
这两家联姻不成,最终反目成仇的结局,也惹来了不少旁人的唏嘘。
只是双方虽然彼此之间关系不好,但对于此事,都整齐划一地闭口不言。其他人决计没办法从他们这里得知任何消息,只能私下里传些零碎的闲话,从此也就算了。
现在云飞镜被人回云家,云婉作为云家的幼女,也该叶落归根。
云笙对此事重视异常。
最开始,因为云飞镜刚刚回到云家,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云笙并没有上来就提这个事。
按理来说,他是长辈,又是云婉的亲生哥哥,现在更是云飞镜的监护人,对这件事有着完全的决策权。
但为了云飞镜心里更好过,他和云笛都愿意等久一些。
直到感觉云飞镜已经习惯了云家的环境,对她的亲人也没有排斥,云笙才把这件事和她说了说。
对云笙而言,云飞镜不仅仅是小妹的女儿。
他自己没有孩子,碍于妻子的体质,也大概率不会再有亲生儿女。
让云笙看来,云飞镜虽然叫他“舅舅”,但在云笙心里,实在是和他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所以他虽然早就请人看好了几个良辰吉日,却等到觉得云飞镜能接受了,才挑选了一个最近的日期。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他也给了云飞镜选择。
——于是现在,是云飞镜经过思考,自己拨打出了那个电话。
云婉的骨灰改到云家安葬的事,可以不告诉周靖,却不能不通知周海楼。
那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
云笙尊重她的意见,告诉云飞镜这件事他可以代为告知。但经过考虑,云飞镜还是觉得,在这件事上,她要亲自告诉周海楼。
至少在母亲在天之灵的面前,她和周海楼之间不要有争吵,也不要有僵持。
电话响了两三声才被接通,周海楼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喂?”
“是我。”云飞镜淡淡地说。
电话对面的周海楼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云飞……妹妹?”
云飞镜被这个称呼叫得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从前也被人叫过“小妹妹”,但周海楼把这个称呼和宋娇娇联系得太紧密的,云飞镜听到后,条件反射性地就有点泛恶心。
但这一回,云飞镜没有否认:“有件事要告诉你。”
周海楼当即紧张而殷勤地跟上:“什么事?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你尽管说。”
云飞镜想了想,格外破例问了一句:“你的手好了吗?石膏拆了吗?”
周海楼闻言,当即露出了一脸受宠若惊的神色。他声音甚至都有点结巴,听起来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好了,都好了,石膏早就拆了……”
“拆了就好,我不想她看了难过。”云飞镜淡淡地说。
“周六是个合适的日子,我会和大舅二舅一起,把妈妈的骨灰盒迁到云家的祖坟。”云飞镜平静地问周海楼,“你要来吗?”
“……”
周海楼呼吸一窒,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低低的痛呼,听起来像是惊慌之下咬了舌头。
果不其然,他再开口时,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含糊。
“……妈妈的骨灰盒?”
云飞镜有点诧异:“周先生没有告诉你吗?妈妈已经离开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