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行了，可以进去了。”门卫大爷说。
其实名字早已登记好，门卫大爷只是单纯的在跟方明远说话。大爷的年纪真的很大了，年轻时候上过战场，如今老了又是在墓园这种地方做工作，这些导致他很难将自己融入到普通人之中，而方明远算是他少数能好好说话的人之一。
人老了，难免就有些唠叨，碰上点什么事，也想找个人说说。
不过老归老，门卫大爷一双眼睛还亮着呢，回过神来就察觉到方明远心思不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但对门卫大爷来说都一样，他顿时也没了兴致，挥挥手，让方明远走了。
“……啊？”后者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略微愣了片刻，这才跟门卫大爷道别，往墓园里走。仔细看，就能察觉到他的步伐不再像之前一样平稳，有些乱了，且透露出几分急切的感觉。
时间慢慢到了下午，本地这边的风俗，认为上午中午阳气充足，很多人扫墓就选在这个时间里，而到了下午就很少有人了。
跟方明远道别之后，过了许久，门卫大爷才终于又看到一个人，高高瘦瘦的，整个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和谐，但具体又说不上来。这个人的视线，一直看着墓园方向，但是眼神看起来又有些飘忽。
高瘦的年轻人，仿佛没看见边上‘登记’的字样，径直就往里走。
“嘿，小伙子，登记！”门卫大爷喊了一声。
年轻人闻言，步伐一顿，转回身看过来，跟门卫大爷四目相对，眼神透露出几分阴鸷。
门卫大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这种所谓的眼神攻击，根本不当回事，“登记了才能进去。”
年轻人仿佛是妥协了，几步退回来，配合登记。
“名字？”
“……严澈。”
……
岁岁去年来扫过一次墓的，可如今再看到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心底依旧会抑制不住的涌起悲伤的情绪。而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第二次失去独子的两位老人以及失去父亲的小姑娘。
一行四人都红了眼眶。
随行的两位特勤，也远远的敬了礼。
献花置于墓前，又摆上了水果。
老人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福娃，我跟你妈带着小鱼来看你了，还有岁岁，她去年也来看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是你跟其他人当年一起救起来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她人很好的……”
老人的儿子，名字叫宋平安，当初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此外还给取了小名叫福娃。
岁岁将旁边的宋小鱼半搂在怀里，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静静听两位老人跟儿子唠家常。
……
后方有脚步声传来。
两位随行的特勤，对这方面的声音很敏感，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能从脚步声里听出很多东西来。
而这个声音，他们就听出来了，源自同类人。
二人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来人时，其中一人愣了愣，略微有些惊讶，“三少？”
来人正是方明远，就像两位特勤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他远远的也看到了对方，从站姿以及一些小细节，就能分辨出是同类。
方明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喜欢的女孩的相关消息了，不止是微信朋友圈没更新，甚至在网上都没有她的消息，最后的照片是在9月的时候，遗迹职业联赛秋季赛常规赛开幕当天，那之后再也没有媒体拍到她的身影，公司方面也只说她比较忙。
方明远曾担心她是不是跟之前一样，出了什么意外，但是看她家中亲人的反应又很正常，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方明远一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肯定她没什么事，他也就放心了。
却没想到，这次来扫墓，会从门卫大爷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那一刻，方明远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内心是高兴的，哪怕只是短暂的遇见，只能打上一声招呼。
一路走来，他的视线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道纤细的身影，而后才注意到附近站着的两个人。
再然后，他听到了一个久远的称呼——三少。
方明远是独生子，但是方家小辈们，一直是按一大家人来排行的，方明远前面有一个姐姐跟哥哥，他就排在第三，很久以前，他还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有人叫他‘三少’。
他看向说话的人，那张脸，他毫无印象。
“我叫王建明，高中的时候，跟三少你念同的是一所学校，低你一级。”大概是知道他不记得了，名为王建明的人很快又开口，他说完之后笑了笑，直接转了话题，不再说这事，毕竟已经是高中时期的事，距今太过久远，如若不是印象深刻，正常人都没办法一下子记起来，或者说是很难记起来才对。
“三少是来看望故人的吗？”话是这么问，但事实上结果不用说，毕竟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干抱着一束菊花到墓园来做别的事。
方明远点点头，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纤细身影，“你们是陪岁……年小姐来的吗？”方明远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自己知道答案，只是心中仍有些疑惑——以岁岁的情况，不应该牵扯上现役的军人才对，为什么会这样？之前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三少知道年小姐？”王建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以年岁的情况，认识她是很正常的事。“对，我们陪年小姐过来的。”
双方简单交谈了几句，因为离的距离不是特别远，虽然他们压低了一些声音，但那边应该还是能听到的。大概是好奇，也可能是无意，他们刚才谈论到的人，忽而转头看了过来。
……
“方老师？”
看清那边的人，岁岁很是意外。会在这里遇到方明远，这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这其实又是很正常的，她来这里给恩人扫墓，而方明远给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扫墓。
方明远抱着一束花走了过来，跟她打了招呼，“年小姐。”之后视线很快从她身上移开，落到旁边的宋小鱼身上，他露出笑容来，“小鱼。”
小姑娘红着眼眶跟他打招呼，“明远叔叔好……”
两位老人互相扶持着，回过身来，声音略有些沙哑，“明远来了啊。”
因为岁岁去年来的时候说过，是通过方明远才知道宋家情况的，所以两位老人以及宋小鱼，都没有对岁岁认识方明远这事觉得奇怪。
方明远点点头，“嗯，来看平安了。”他说着话，俯身下去将花放下。
……
一行人交谈着的时候，墓园的另一侧，走来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