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爆发拥挤踩踏事件,好些姑娘、妇人、小孩纷纷掉进冰凉的河水,求救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冰天雪地的,河水刺骨,不及时救援,河里的人全都得活生生冻死。

好在,花灯节巡逻官兵很多,迅速组织人手展开救援,一个个跳进河里救人,一时九淮江面跟煮饺子似的处处漂着人。

“央儿……央儿……”

央儿掉进河里失踪,急坏了傅宝筝,带着护卫沿着河岸一路寻找下去,十几名护卫三个一队,轮番下水搜寻,可寻出好远好远都没见到人影。

傅宝筝急哭了,嗓子也喊哑了。

“姑娘,姑娘,找到一只鞋。”

很久之后,一个护卫在河畔捡到一只绣花鞋,傅宝筝拿到手里时人都在颤抖。

她认得,真的是央儿的绣花鞋,上头的花样子还是她俩一块探讨出来的,模仿的岩石夹缝里顽强盛开的某种不知名的小红花。

如今,绣花鞋在这里,央儿人去了哪?

央儿不识水性,会不会……会不会……

想到那种可能,傅宝筝就浑身发颤。

“筝儿,咱们央儿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出事的!”傅天、傅地、傅中三兄弟得知消息,赶到傅宝筝身边,不停说着打气的话。

央儿是他们三的亲妹妹,他们哪能不急?

尤其人是他们三带出来的,中途却被抛下,他们三自己与心爱的姑娘约会去了,这事儿回府跟爹娘交代,非得被揍死不可。

所以,论焦急程度,他们兄弟三才应该是最焦急的,但他们到底是男的,比较理智一点,只要不见尸体,就还有希望。

傅宝筝紧握湿漉漉的绣花鞋,红着双眼,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河岸继续朝下游找下去。

可又过去一个时辰,月亮西沉,都到了二更天,还是没有央儿的踪迹。

偏偏天公不作美,还刮起了飓风,风沙走石,加剧了寻人的难度。

寒风一阵阵加剧,温度骤降,傅宝筝裹着厚实披风走在岸上,都冻得频频打喷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可想而知掉入水里浑身湿透的央儿存活几率有多小。

“央儿……”傅宝筝每喊一句,都在哭。

此时,傅国公府已经得知央儿失踪的消息,国公爷傅远山亲自带了大批人马出来寻。

“筝儿,你先回府,剩下的交给爹爹。”

傅远山见宝贝女儿双眼红肿似核桃,鞋和裙摆都打湿,一双手冻得通红,走路姿势也不对劲,可能双脚都磨出血泡了,心疼坏了。

傅远山再不肯让傅宝筝继续下去,强行抱起她丢上马车。

“爹,我不走!”傅宝筝抓着车厢门不肯进,哭道,“爹爹,我不走,央儿还没找到,我不回去……我不……”

央儿生死未卜,傅宝筝说什么也不可能在生死存亡关头,丢下央儿,自己躲回温暖如春的府里。

她做不到。

反抗激烈。

“好,你留下,但你不许再下地,必须待在马车里!”傅远山退一步,语气却很强势。

冰天雪地的,失踪这么久,央儿的存活几率很低,按照傅远山的想法,女儿最好是先回府,避免……真寻到尸体那一刻,女儿会刺激过度到昏厥。

但看到女儿反抗激烈,说什么都不肯,傅远山也只能是妥协。

傅宝筝被爹爹一顿吼,反倒是镇定了下来,配合地点点头:“好,我留在马车上。”

只要还留在寻人的一线,傅宝筝就感觉她的央儿还跟她在一起,没飞到另一个国度。

~

傅宝央迷迷糊糊醒来时,喉咙有些疼痛,想发声,又有些喊不出来,终于轻哼出来,却是沙哑得厉害。

蓦地,有什么凉幽幽的东西滑过下头,傅宝央闭着眼还未睁开,但姑娘家的自我保护让她本能地探手去抓,却抓到了一只暖暖的东西。

像是人的手。

比她的大。

这一下,傅宝央彻底惊醒了。

猛地睁眼,闯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身影,潇洒哥哥。

她抓住的大手,自然也是潇洒哥哥的。

“潇洒哥哥,你在做什么?”傅宝央弓着身子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曾经卖力叫喊过上万次,喉咙早已喊破的那种沙哑。

听着自己哑哑的声音,傅宝央有些懵,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怎的大变样了。

“给你上药,这种药凉凉的,你会舒服点。等会走路也能正常点。”李潇洒并不挪开傅宝央的小手,任由她抓着手掌手背,几根手指头却继续有条不紊地抹药。

一下又一下,轻轻擦过她微微红肿的地方。

傅宝央骤然脸色大红,张张嘴,舌头羞得直打结,但到底还是结结巴巴说出了口:

“潇洒哥哥……我,我自己来……”

边说,边手上用劲,试图阻挡潇洒哥哥。

“怎么,我笨手笨脚弄疼你了?”李潇洒微微歪头,望着她笑,不过他面皮也有丢丢发烫,小声解释道,“我这也是第一次给姑娘上药,难免笨了些……但我就是想亲手给你上药,央儿,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傅宝央平日再大大咧咧,此刻也是臊得红了脸。听潇洒哥哥说,这是他第一次给姑娘上药,说实话,心底还是有些舒服的。

不过没舒服多久,傅宝央就问出了别的问题:

“潇洒哥哥,你,你真是第一次给姑娘上药么?以前,手臂,肩膀,别处的伤口都没给,没给别的姑娘上过?”

问出这种话,傅宝央连脖子都红成了晚霞。

李潇洒手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傅宝央,半晌才笑问道:

“咱们傅女侠这是在吃醋吗?”

傅宝央立马不吭声了。

李潇洒不想她误会,敛了笑,比较正经道:“以前都是钱货两清,花银子买的东西,哪里值得我再花别的心思去做什么。”

“央儿,你是唯一的。”

无论是花心思,还是抹药,都是唯一的。

傅宝央心头止不住发甜。

好不容易恋爱一场,哪个姑娘不想自己是唯一啊。

傅宝央羞涩地合上眼皮,结果双眼闭上,视觉没了,触感就越发清晰起来,每抹一次药,都让她脸皮再红上一分。

说话间,秘密花园的药膏抹好了,李潇洒将被子拉下来包住她双腿,生怕她再受寒,之前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浸泡太久,该死的苏宴抱她上岸后没有采取任何取暖措施,连火堆都没生一个。

“公子,生姜挖来了,已经洗净。”小木屋外响起一个下属的声音。

李潇洒走出门去接了过来,足足一大捧,每一块折断成几瓣,丢进架在火堆上的吊脚壶里。

没多久,壶里的水烧得翻滚起来,一股子姜味满屋子跑。

闻着,就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