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品兰亭位于城市中心,沿江而建,一到夜晚,整个沿江风光带亮起璀璨灯光,无数火树银花装饰着这条无数行人游客的风光带。
易扬身后是大片落地窗,窗外黑夜被万家灯火点缀,而许辛夷面前,燃着三盏高台烛灯,三四根矮小白蜡被用心装饰,香槟红酒,牛排沙拉。
真是浪漫……个屁!
嚼着牛扒的许辛夷手中刀叉将面前锃亮反光的餐盘割得滋滋作响。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连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还有脸急着让我回家。”
——“有这吃饭的闲工夫,我还不如在公司多看看剧本看看合约。”
许辛夷叉着牛排往嘴里塞,一双眼睛满是怨恨看着易扬,食不下咽发狠嚼了几口。
虽然没抬头,但依然感受到许辛夷目光的易扬喉结上下滚动,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小口掩饰尴尬。
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竟然是27号。
可是昨天在公司的时候,他记得看得日期,确实是今天。
莫非是许辛夷记混了?
想了想,也许还真有这个可能,表面上说着喜欢他,不是连他的生日都记不住吗?
易扬解锁手边的手机,翻开工作日志,结婚纪念日上赫然写着,3.27。
只是日期靠近屏幕边缘,将27看成了21。
易扬若无其事放下手机,清了清喉咙,看向许辛夷,说:“抱歉,是我记错了日期,不会再有下次。”
许辛夷一怔。
——“这是在向我道歉?”
——“记错了结婚纪念日,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她真想着怎么开口,易扬将准备好的首饰盒递了过来。
“送你的东西没有理由收回来,你收着,下次结婚纪念日,我再送你更好的。”
用礼物致歉,还算有点诚意。
不过表面上还是得端着点。
“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拿着。”易扬看透了她虚情假意,两个字堵了回去。
许辛夷勉为其难收下,“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将首饰盒打开,是一条手链,点缀着几颗价值不菲的钻石,看不出款式,也没有logo。
许辛夷心满意足收下。
没有logo的东西才更贵。
既然收了礼物,许辛夷认为自己说句谅解的话还是有必要的。
“结婚纪念日记错了就记错了,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老公你的这份心意,今天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太浪漫了,我好感动。”
“是吗?”
许辛夷点头。
易扬皮笑肉不笑,“那你多吃点。”
“老公你也是。”
呵,女人。
————
A市市中心灯光璀璨,是每天人流量聚集地,远离市中心则显得安静许多。
华名苑是二十年前的老小区,七层楼高没有电梯,斑驳的墙面乌黑,老化的小区设施早就没人维修,漆黑的墙面乌黑,小区内水泥地面坑坑洼洼,不少杂物堆积在楼道角落,占据了大半的通道,一楼电表附近不少老化的线路裸露在外,看上去十分骇人危险。
唯一的好处是小区内大树颇多,夏天里树下乘凉很舒服。
在工作室忙碌了一天的江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华名苑,钥匙开门,迎接他的却不是满室的黑暗和寂静,而是客厅一盏亮着的昏黄的小灯。
握着门把手的江念心一紧。
有人。
客厅里有人站了起来。
“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江念抿了抿唇,关上门进屋。
客厅里江爸爸坐在沙发上,江淮站在身侧看着他。
没有钥匙却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进门……江念垂眉,语气不能算好,“你怎么来了?”
江淮还没说话,江城眉眼深沟纵横,担忧问道:“来看看你,你哥说你昨天找他借了一百万,怎么回事?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还缺不缺钱?”
江念却不答,扫了江淮一眼,进房,从房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江淮。
“昨天给你打电话借钱,是因为节目的原因,当时在玩一个游戏。这是昨天你给我的一百万,我没动,全在这,还给你。”
江淮没接,笑着说:“哥哥给你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给你的零花钱,你收下。”
江念面无表情,执拗不收,将卡放在江淮面前茶几上,态度很明确。
他不拿江家的一针一线,不接受江家的任何馈赠。
“我听说你在节目上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怎么样,需要哥哥配合你吗?”
江念垂眉,“不需要。”
接连被拒的江淮依然好脾气问道:“今天我收到消息,说是网上有人黑你,怎么回事?解决了吗?”
“黑?”这引起了江城的注意,“怎么回事?”
江淮解释说:“娱乐圈有人嫉妒江念的爆红,所以找人在背地里编排一些子虚乌有的黑料。”
“这种事你既然知道,没去解决吗?”
江淮一怔,他也是刚知道不久,最近忙着和易氏合作的事,对于别的事,关注自然就少了。
江念不承这个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和江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这种事公司会帮我解决,不用麻烦。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
江淮对江念的态度有所不满,拔高了声音,“江念!”
江城瞪了江淮一眼,以眼神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态度。
对于江城毫无原则的立场,江淮很是无奈,缓和了语气,“我和爸特地来看你,等了你几个小时,你不能倒杯水?”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门,得到我允许了吗?”江念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想说太多,“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走吧,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站住!”江淮叫住他,“什么态度?坐下!”
“行了,”江城说:“他累了就让他去休息,你吼他干什么。”
房门口,江念握着房门把手,后槽牙紧咬,说:“如果没事的话请尽快离开,你们在这,妈妈不喜欢。”
房门关上。
整个客厅陷入沉寂。
窗外是浓重的黑夜,严丝合缝,透不见一丝光亮,连带屋内的这盏灯都显得昏暗无力。
良久,才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气声。
江城缓缓站了起来。
五十多的年纪,不算老,可身体的衰老走在时间的前面,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就从还算健硕的中年到了枯木朽株、每况愈下的地步。
他抚摸着客厅里破旧的沙发,看着阳台上那把破旧的竹摇椅,仿佛下一秒,就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从摇椅上起身,笑着扑进他怀里。
江城声音颤抖,“这是你母亲住过的地方,你看,这株白百合是她喜欢的,总要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放上一束。”
江淮沉默跟在江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