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1贡品-61

“西戎王李卅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叫李沅,一直向往中原文化,曾经装成西部边陲富商子弟,化名去南唐最著名的胜山学院求学。”唐余沉声讲出当年一段往事,

“在下当年恰好去胜山学院杀个人,被李沅撞见了。在下不过是稍微恐吓一下,就诈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为了活命,答应与在下保持联络。他是谦谦君子知恩图报,在下就没杀他,反而帮他遮掩行藏,护他回去了西戎。那一年殿下长姐恰好嫁入王庭。”

“所以,你们黑羽卫一直与西戎王庭有联络,互通消息?”安如昔好奇道,“你知道我大雍的嫡公主的真实死因么?”

唐余微微一笑,却遮掩不住眼中的惋惜之色:“大雍的嫡长公主出嫁,随行除了近臣官宦侍卫仆从、各种工匠艺人,还带了最有经验的郎中和产婆。听闻她婚后很快有孕,一直注意保养,足月生产,此前胎位和孩子大小均无异常,反正不该是难产而死。”

“凶手是谁?”安如昔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是谁害死了嫡长公主,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月的解药。”

“是上一任黑羽卫的首领,调动西戎那边的暗桩安排的事。目的自然是希望西戎惹怒大雍,重燃战火。可惜你们大雍在西戎的人手段也不俗,竟然力保了刚出生的王子被立为储君。而且据说自那以后,西戎王的后宫就再也没有男孩出生了。”

唐余回答的很干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长公主面前摊开手掌,“解药,给我。”

“原来果然是你们南唐黑羽卫干的!”安如昔一巴掌狠狠拍在唐余掌心,是夹带着阴寒内力的,然后摆出标准冷酷脸,“情况我知道了,现在我心情不好,解药暂时不给了。”

唐余不依不饶,甩了甩被拍的红肿的手掌,抿了抿咬破的嘴唇,固执地将手再一次伸到长公主面前,补充道:“上一任黑羽卫首领就是在下亲手所杀,难道不算间接为你的嫡长姐报仇雪恨了么?”

“不算!”虽然唐余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安如昔就是看不惯他这有理有据拽拽的样子,再次一巴掌狠狠拍过去。

唐余轻轻巧巧避开她的魔掌,脸色却比刚才挨了打时还苍白几分,语调比刚才更深沉地问道:“长公主殿下,要怎样才肯赐解药?”

“你还没说到关键的内幕消息。”安如昔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我猜你一定知道,西戎王病危这事的前因后果。”

唐余点头,眉心微微蹙起,呼吸也略有几分急促:“西戎王庭一直有两股较大的势力,一派是代表传统部落贵族的,以丞相都兰为首,对大雍并不友好;另一派是大雍暗中扶植的新兴贵族,这些人在大雍嫡公主嫁过去之后逐渐把持西戎王庭。而西戎王,最早是保持中立的,热衷于看这两派势力互相较劲,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

“你们南唐原本与都兰勾结,对不对?不过你个人与李沅有另外的联络,想从中渔利。”安如昔看着唐余额头渗出冷汗,暗中叹了一口气,奚落道,“你毒发了吧,疼成这样,还装。”

唐余不说话,缓缓站起身,凝神看着长公主,再次伸出那只被打红的手,声音也不再掩饰,虚弱道:“请殿下赐解药。”

安如昔将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袖子里,假装取东西实际上是从随身空间之中拿了一个小小的锦囊出来。这种锦囊并非女子送情郎的那种刺绣精美挂着流苏的装饰品,而只是简单的白布缝制用红绳收口的包装,简洁干净,一个锦囊仅能放的下一枚药丸。

“这是殿下亲手缝的吧?”唐余看着那别致的锦囊,眉峰一挑,带出几分笑意,忍不住问了一句。

安如昔刚要得意地炫耀自己挑灯缝了好几晚的手工成果,就听唐余接着又说道:“针脚那么稀疏粗糙,样子又丑,若是丫鬟绣娘的活计,早就挨罚了,岂能呈到殿下面前。”

“不想吃药就直说!”安如昔将那本来已经递入唐余掌心的锦囊整个又拽了回来,三下五除二拿出药丸,掰了一半,丢在唐余脚下,藏起自己呕心沥血做的小锦囊,看不上还不给你了,咬牙切齿凶恶道,“解药只给一半,你先吃了缓缓。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唐余并不嫌弃药丸沾了地上的尘土,用最快的速度捡起来吞入腹内,默默运气调息。毒发的痛,却并没有比刚才缓和多少,迅速消磨着他的意志。莫非解药不吃全,效果就不明显么?上一次是一口全吞,伤痛立刻缓解的。

安如昔也注意到了唐余毒发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因为吃了一半的解药,就有所缓和。这药量难道需控制的如此精确才能发挥作用?还是因为她最后这道合成工序技术太差,各种半成品的药并没有混合均匀,能止痛的那些成分恰好都在她手里这半了?

制药果然是个技术活,熟能生巧,下次她再争取将药混匀一些吧。只不过这若是真相,千万不能让唐余知道了,否则又要被他鄙视了。

唐余见长公主神色戒备地捏着那一半药丸,盯着他看,也不知是毒发痛楚还是她眼神太过凌厉,看的他发毛。于是他不再坚持,趁着神智还清醒,深吸一口气,迅速说道:

“李沅一向推崇中原文化,不仅热衷学习南唐经典文章,还对大雍吏治和灌溉技术很是仰慕,希望西戎也能变成礼仪之邦,鼓励农耕让百姓定居有恒产。他的母族身份低微在旧贵族那一派并未受到重视,过去他一直很低调,只暗中接触新贵这一派。若西戎王不幸病故,长公主殿下趁机将李沅扶上高位,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或许更有利大雍西部边陲的稳定。”

“李沅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谋权?”安如昔自然会提出质疑,“西戎王病危,不会就是你和他连手设的局吧?”

“解药。”唐余痛的已经站不稳,跌在地上。其实一半是装样子,一半是真的很痛,不想忍,就要让她看看,看看她会不会真的心软。

最讨厌话说到一半,故意卖关子的。安如昔将唐余一把抓到了床上,将原本在床上昏睡的郑丘挪到最里面。幔帐再度放下,将床内遮的严严实实。床很大,并排三五个人也睡得下。

唐余仰面躺着,咬紧嘴唇,装死。

安如昔也不管力气是不是太大,他疼不疼,只粗暴捏开他的下巴,将剩下的这半药丸逼他全都吞入腹内,才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别以为我心软,外边有个高手一直在窥探,不是我带来的人。该干活了!你赶紧出去,将那人捉来,要活的。”

唐余原本还想着私藏点解药,计划又落空了。不过那解药吃完也不是马上就全身不痛的。他皱着眉头,继续赖在床上:“殿下说的那人,全身并无杀气,想来也没有什么恶意。若是明晚还出现,在下再去将他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