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比起乡试放榜时的众生百态,会试放榜显然就要可乐多了,榜下捉婿从前朝时就有了,本朝也从未断过。
不过,每届也就这么几个而已,能成的概率更小,一来,能考到会试,并且高中的考生,大部分早就已经娶亲生子了,还有的是已经订了婚的,只有极少数的部分,既没有娶亲,身上也没有婚约。
二来,达官显贵自然不会到榜下捉婿,就算是一些普通的官员,也不会来这儿,既没这个必要,也丢面儿,能来的都是一些富商,提前早就打听好了,知道哪个人能‘捉’,哪个人不能‘捉’。
不过,会试都已经过了,就算是家境贫寒,日后也不会缺了银钱,比起商人之妻,更向往的自然是官宦小姐。
所以便是被捉婿去了,男方也是不一定同意的。
所以这榜下捉婿虽然热闹,可能成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有时候一连好几届一对儿成的都没有。
魏时还是头一次瞧见这场景,一个富家老爷带着十几个仆从,目标打一开始就相当明确,奔着人就去了,扛起来就往外跑。
至于这能不能成的,就不好说了,甚少有人会关注后续,在场的像魏时一样都是看个热闹罢了。
不过,甭管能不能成,被几个人直接这么扛着走,不说丢面儿,但不舒服是肯定的,坐八抬大轿尚且晃呢,更何况一点儿工具都不借助,直接把人抬起来呢。
这么一想,还是在会试前成了亲才好,最起码避免了被榜下捉婿的风险。
别说是被富商捉婿了,就算是达官显贵,成亲也远远不是只看家世和钱财的,最重要的还是男女双方本身。
别看魏时没经历过婚姻,可也懂得‘什么锅配什么盖儿’的道理,齐大非偶不成,低娶也未必是件好事。
性情合得来,三观合得来,才是最最重要的。
相比之下家世、相貌、才学,不是不重要,只是一个好的家世、一副绝美的容貌、一身令人佩服的才学,对婚姻来说,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绝非必需品。
魏时想娶得自然是可以相知相守一辈子的人,性情和三观尤为重要。
不过,在这个没有自由恋爱的年代,男女双方见一面不难,但想要在婚前相知,那可就是一件再困难不过的事情了。
魏时纵然向往,可也知道这大概只能是自己的妄想了。
这CaoDan的世界,真的是让人忍不住要爆粗口。
不过比起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最起码不需要在温饱上挣扎。
瞧见了放榜后最为热闹的场景,魏时也就无心再多做停留了,毕竟是旁人的会试,不是他的会试,这激动也是浮于表面的。
头一次休假,魏时最想解决的还是零食问题,这饿肚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他素来不怎么爱吃点心,饿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管这些了。
可点心压根就放不了几日,在国子监的头几日还能拿来充饥,可后边这几天就不行了,没有小厨房的情况下,就只能想些能搁得住的东西。
比如说肉干,牛肉是稀罕东西,一时半会儿很难弄得到,猪肉倒是好弄,自打前朝起,这猪肉就不再是上不了桌面的肉了。
牛肉稀罕,朝廷是不允许无故杀掉耕牛的,羊肉倒是比不上牛肉稀罕,只不过这玩意儿贵呀,比猪肉贵了好几倍。
所以,时下寻常百姓吃肉,除了鱼肉,便是猪肉了。
这肉干的做法倒是也不难,这可是魏时上辈子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也见父母做过无数次,早就牢牢的印在脑子里了。
先把猪肉切成长条,然后放上酱油、酒、胡椒粉腌制上一炷香的功夫,用冷水焯一焯,控干水分之后,再用小火炸,颜色变深的时候捞出来,最后放油,放酱油、盐、辣椒粉各种调味品,加一勺清水,等没了水分就能出锅。
最后再撒上些芝麻,这就算是齐活儿了。
魏时虽然知道相关的做法,但是却没有亲自动手操作的能力,只能是告知厨房的大师傅,让他们来做。
一连做了四分,才定下来最后的用料配比。
魏时将这四份全都尝过了,没有一份儿难吃的,只是他已经想不起上辈子的猪肉干是什么味道了,也就无从对比,到底哪一种配比更接近上辈子的猪肉干。
说心里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失落之余,又有些释怀。
上辈子终究是离他渐行渐远了。
——
魏时这一次去国子监,带了一兜子的馒头,还有两兜子的猪肉干,水果却是没有的。
这个季节,也就只有去年冻好的水果可以吃,可现在温度已经零上了,在地窖里搁着还成,若是拿到上面来,不出两日的功夫,这水果肯定就烂了。
所以拿来也没用,好在,国子监虽然不提供零食和夜宵,但一日三餐还是很丰盛的,既不缺肉食,也不缺蔬菜。
馒头、猪肉干,再加上热水,总比干巴巴的糕点强,不过闻一闻隔壁传过来的炒菜香,魏时竟觉得自个儿有些心酸。
这人就是怕对比,猪肉干再好,每天吃也就这样了,更何况它压根儿就比不过刚出锅的炒菜,更别提火锅、烤肉之类的了。
住在这个院子里,还真真是应了古人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身……’
魏时从两个舍友在一处院子里整整住了半年,那篇治水的文章都已经写出来了,可三个人连句话都没说过。
不过,两边儿都不强求就是了,见了面就互相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不见面的时候,不管是饭菜的香气,还是朗朗的读书声,倒是没法忽视。
“我还以为你这篇文章交不上来了呢。”沈舟含笑道,都已经过去半年了,他这个世侄往府上来了也得有四五趟,治水相关的问题倒是问了不少,可这文章他还是头一次见。
“治水牵扯到的知识颇多,一时半会儿,晚辈实在是写不出来,如今呈上来的这一篇,可能里面还存在着不少的问题。”魏时苦笑道。
黄河的治理,这命题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想写出一篇策问来,实在是太难了。
呈上去的这篇,已经修改过很多次了,以他现在的水准也就是这样了,可其中的问题必然不少。
沈舟知道魏时在治水上是什么水平,很多问题都是他亲自解答过的,能把策问写成这样,虽然还存在一些问题,但是看得出来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他刚刚接触治水的时候,别说是半年了,便是一年半载,也到不了这个水平。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布置这篇策问?”
“应该是为了考察晚辈的求学之心吧?”这问题魏时早就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