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锦瑟一下子便跪了下去。
屋中死一般的沉静,气氛冷的仿佛结了冰一般。月光透过窗格照入,一股逼人的寒气,肃穆的让人生畏。
魏昭一言不发,负手背立。
身后女子心中惊涛骇浪,嘴唇微微颤抖,但想了很久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抿唇,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她所谋之事没成,眼下反而……
那苏婉婉遭人暗算,手中握着“紫珠”,而那“紫珠”是她的贴身之物,普天之下只有皇上知道,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她做的,更何况她曾三次向皇上进言杀此女。
暗卫越想心抖的越厉害,沉默良久,终还是开了口。
“皇上未下令,属下绝对不敢擅自做主杀人。那紫珠乃属下不慎遗失,属下也不懂它为何会在苏婉婉的手中。”
事情如此演变,她猝不及防,更是理不清头绪,事到如今,自己却是只能靠着那苏婉婉将窗下捡到东西的实情说出来,方才能清白了。
魏昭转过了身来,面色肃然,眸子幽深,深不见底。他瞧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依旧未语。锦瑟与他眸光对上便移了开,心颤的更厉害了。
皇上眼中有的是怀疑……
*
当晚,婉婉和芸香被送回凌云居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了。小姑娘抽抽噎噎地一直哆嗦,始终“傻”着,甚至有些呆愣,并不说话。
送她回来的是殷王的小妾凤姬,这事不小,当夜便传了开,许多人都知道了。
虞姬被告知,派人过来看了,也询问了详情。
婉婉是说不了话了。
芸香抽抽噎噎地代答。
“小姐近来噩梦缠身,想烧些纸钱消灾,便寻了那僻静之地,趁着夜深了去了,岂料出了这档子事儿,那黑衣人……”
小丫鬟边抽搭便说,她称夜晚有风,她去了一旁点火,这点火之际小姐就遭了暗算,若不是小姐机灵,若不是所处之处是个高坡,小姐闪躲之际滚落了下去,随之叫出了声,凶手怕暴露跑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说的极是逼真,但该模糊的地方又模糊的恰到好处。
第二日事情便在府内大肆地传了开,一时间增添了不少恐怖的气息,府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合着半月前丫鬟的失踪联系在了一起。
此次出事的是上官家的儿媳,当然不一般,王妃派人亲查了,但自是也罚了婉婉。
深夜出行与府内烧纸,哪样都是该罚的。
罚点银子婉婉自是不怕,反正她有钱。
她告诉芸香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除了凭空添了惊悚感以外,没什么实质用处,根本就锁定不了任何人。
小姑娘知道事情终是传传也便罢了,自然,她要的也就是这结果。
当天夜里四更天了,她的寝居才消停。众人都走了,婉婉那眼神儿也灵动了。
主仆相视一笑,碰了一杯。
第二日便开始有人前来看望她。
许凝薇自是不必说了,其它还有三五人,都是妯娌,走个礼貌罢了。
她手上身上和颈部都受了伤,但有的是滚落在地的擦伤,有的是刀伤,说起来吓人,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虽无大事,但她也确实受了点苦头。
她一连两日没出门,人长的娇气,本来也娇气,再加上如今装娇气,了不得,已然是走不了的迹象了。大夫看过了她的腿,未伤及筋骨,并无大碍,但那有怎样?婉婉就是下不了床了。
任谁看那娇滴滴的小人儿,那都是风一吹都要倒的样子,不用特意装就像的很。
但自然,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其实全是给一个人看的。
到了第三天夜里,重头戏来了。
那位九五至尊终于大驾了。
婉婉一听到动静,本在床上吃着糕点,差一点没噎到。
要不说芸香真是她的好芸香!小丫鬟也是猝不及防,但就怕小姐没准备好,瞧见那帝王来了,便在屏风后给人截了住,跟着轻轻地抽噎了几下,说了几句话,拖延了须臾。
婉婉急着喝了水,麻利地把东西放好,而后人稳稳地依靠在床头,转瞬便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挤出两滴泪来。
魏昭过来之时,但见那小人儿缓缓地转过头来瞧向了他,可是没了往常的那个野劲儿。
“哥哥……”
她叫着,这便抽噎地哭了出来,等男人到了,那还缠着纱布的小手就特意去他的眼前晃,拽住了他。
魏昭刚一坐到床边,她便软软地靠在了人的胸膛上,委屈地要死了一般。
“哥哥怎么才来,我差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这话一说着,眼泪就翻滚下来,但这时那如藕玉臂也是很自然地就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回事?”
男人开口问了。
传言中都没提到那“紫珠”,婉婉心知魏昭明白那不是全部实情。
男人薄唇轻抿,深不见底地眼眸朝她袭来。俩人的脸离得很近。
小姑娘吹着甜甜的气息,娇滴滴,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实情我只与哥哥说,那是我们的秘密,旁人谁也不能知道。”
委屈哭着也带着她骨子里磨灭不了的媚气。这话说的又亲密又撩人,重点是眼神儿,但偏偏那凤眸中还擒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嗯。”
男人竟是不觉间沉声应了。
“为何出去?”
不仅应了,还接着问了起来。
他上心呢,婉婉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这时,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个问题:他这么冷,在宫中和他三宫六院的妃嫔们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但转瞬过了,想那做什么,赶紧儿答着他的话。
“我,我自然是去寻哥哥的。”再接着便没用他问,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那抬起的小脸儿上露出了惊惧。
“因为,因为哥哥那日走后不久,我突然听到了窗外有声。芸香亦是在呢,紧着奔了过去,然后竟是看到了一个黑影,我当时,当时都要吓死了。”
她说着双肩微动,“呜呜”地哭了起来,随之说话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张。
“我也不知道是来了贼还是怎么,是刚来,还是……还是一直都在……我吓都吓傻了……当时就一颗心,就是想找哥哥呀,所以,所以我当即就去了……然后没想到,途中却遇上了那事,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仿佛崩溃了一般哭的更厉害了。
“若不是芸香心细,未像我那般慌乱,还想着掩人耳目,拿了东西,做出了个出去烧纸的假象,我这遭就算不死,也解释不请了,哥哥……”
她搂着人,靠入了男人的胸膛上,哭的一抽一抽的。
男人没说什么,但环着她肩膀的大手,时而动动,轻拍了她两下,这便是他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