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赵韧眼中漫上笑意,柔和了冷厉威重的气势,望着她若有所指:“自然是有的。”

朝朝意外,看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问道:“不知是哪家小娘子?陛下透露一二,我也好早做安排。”

赵韧笑意淡去:“不管是哪家的小娘子,朝朝都会为朕纳入宫中吗?”

朝朝笑容温婉:“除了钟家的那位宜姐儿,陛下看上谁都行。”

天子三宫六院,断没有只娶一妻的道理。这个觉悟,从她当初和赵旦定亲便已有。如今嫁给了他,自然也早有心理准备。

但钟宜不行。她可不希望有这么一个玩意儿天天堵心。

赵韧淡淡开口:“皇后可真是贤惠。”

朝朝善解人意地道:“自然,这是我的职责。”

赵韧的脚步忽然停下。朝朝没有防备,继续往前走,不防他握住她的手忽地发力,她抵不住他的力道,一下子栽入他的怀中。

她低呼一声,空着的一手匆忙抵上他,不解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赵韧一言不发,趁势揽住她腰,单臂将她腾空抱起,闪入一旁的假山石后。

朝朝吃惊地睁大眼睛:他疯了吗?这可是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他将她安置在一块平坦的山石上,将手搁在她单薄的肩上,慢条斯理开口道:“皇后如此贤惠,朕该如何奖励你?”

朝朝莫名生起危险的感觉,咽了口口水,笑道:“不必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他垂着眼看她,似笑非笑,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朝朝睁大了眼。

他呼吸微窒,伸手挡住她雾蒙蒙的烟水眸,唇一点点靠近,轻轻触碰到了她又红又软的檀口。

许久,他才意犹未尽地放松了她,将软成一团的她牢牢固定在怀中,幽暗的黑眸紧紧盯着她水光润泽,娇艳欲滴的红唇,声音喑哑:“这个奖励,皇后可满意?”

朝朝喘息未定,连手指尖都在发颤,又羞又恼,直恨不得咬他一口:他居然在外面就乱来!

赵韧见她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玉白的小脸布满红晕,一对秋水烟眸又是羞涩,又是气恼,水汪汪的似要哭出来一般,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许多。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愿意安心做他的妻子,他于愿以足。

如今的他,已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留下她,不会像曾经那样……他眼神暗了暗,抛开了那些血腥的回忆。

他放轻力道,摸了摸她乌黑柔软的发,有意逗弄她:“朝朝不想钟太妃的侄女儿入宫,朕可以答应你。只是,是不是该对朕有所补偿?”

朝朝兀自未平复,迷糊问道:“什么补偿?”

他望着她娇媚的模样,心旌动荡,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面上却不露声色:“等朕想到了,自会告诉朝朝。如何?”

朝朝留了个心眼:“陛下不可叫我做有失体统之事。”实在是怕了他冷不丁的乱来。

他哪能不知她脸皮有多薄,应下道:“自然不会叫朕的皇后失了颜面。”

朝朝这才点了头,望着他眸中浮现的笑意,心中打鼓:总有一种好像上了他当的感觉。但转念一想,她哪有他值得算计之处?他贵为天子,真想让她做什么,她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就像刚刚,他忽然发疯,她还不是只能由着他?

朝朝想到刚刚的情形,羞恼又起,伸手推了推他:“时辰不早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我们早些回去吧。”

赵韧没有再为难她,为她理了理散乱的云鬓和衣襟,依旧携了她手,转出了假山。

夜间,朝朝再次突然惊醒。睁眼,果不其然,他健壮的手臂缠绕着她,如从前每一次午夜梦回,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男性强健而灼热的躯体包围着她,强悍而富有冲击力的气息萦绕鼻端,在这样的深夜里,存在感如此强烈,令她颈后不由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西南大捷,他再不需在太极殿东堂通宵达旦。她原本以为,他们今夜会发生些什么的。结果,他送她回西堂寝殿便失了踪影,直到她入睡都没有回来。

果然是那两次的昏迷给他留下阴影了吗?

她微微出神:休说是他,便是她也不免担心。再来一次,不知会如何?可同时,又有几分好奇,再来一次,她是不是能知道更多鹰奴与乌兰的往事?窥见那个影影绰绰的秘密。

昏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纱帐照入,朝朝抬眼,目光掠过朦胧灯火下他浓黑的眉,紧闭的眼,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

不可否认,大安的新帝,是个不可多得的伟男子。只是,沙场洗礼过的气势太过强烈,总是轻易叫人忽略了他不凡的姿容。

不管她对他怀有什么样的感情,这个人,如今是她的丈夫。

范翠如的话蓦地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若不想在有子嗣前宫中就多出几个姐妹,还是早做打算。”

连范翠如都看得明白,她岂有不清楚的?如今流言已经散布出去,她如今的处境其实很不利。一个身体不佳,无法侍奉帝王的皇后,从根本上便地位不稳,给人太多趁虚而入的空间。

最好的破局方式便是她尽快怀上他的子嗣。否则,就若范翠如所说,真等新人入宫再打算,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不光是她,甚至是花家都将会变得极为被动。

她和花家都需要一个有着他与她共同血脉的孩子,让双方的同盟越发稳固。她不可能阻止新人进宫,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尽快承宠,掌握主动。

可理智上再明白,她也可以接受他的主动,却终究做不到拉下脸来主动邀宠。

她烦躁地动了动,试图在他怀中翻个身。

“睡不着?”他带着慵懒睡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朝朝懊恼:“我把陛下闹醒了?”他也太警醒了些。

他“嗯”了声,没有睁眼,将头埋入她雪白的香颈,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猫。

朝朝被他下巴硬硬的胡茬扎得难受,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慢慢将脖子后仰。却没有留意,她这个动作,反而将她身子最柔软之处挨近了他几分。

他的呼吸陡然一窒,全身的肌肉都绷住了。

朝朝毫无所觉,兀自为成功解救了自己的脖颈松一口气。然而片刻后,她终于觉出这个姿势的别扭,又小心地扭了扭身子。

他一下子摁住了她,声音哑得厉害:“别乱动。”

又闹着他了?朝朝头痛:两人这个姿势,只怕她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会惊动他。她不敢再动,别别扭扭地躺了一会儿,只觉他掌心烫得惊人,迟疑了下,忍不住建议道:“陛下,你别抱着我了,不然两人挨着实在太热。而且,我一动就把你闹醒了。”两人谁也别想睡好。

赵韧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幽暗之极,定睛看了她片刻,没有吭声,忽地伸手将床头的灯火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