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每个男孩终将成长为少年,每个少年都会老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明是在严肃的战场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质问,我忽然有点想笑。
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呢?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如此不合时宜,我甚至可以看到克力架的脸色在我的笑声中变得铁青。
但我却笑得更厉害了。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我笑着拔起那把剑,双手握住剑柄,笔直地指向了克力架,“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明明想要成为强者,却因为怕痛这样的理由把自己藏在盔甲下面,一层一层加固着防御,不肯把自己暴露在可能的伤害之下。
明明刚才那一剑完全能够插_进我的四肢甚至心脏,但是却故意丢到了我的身前。
明明是要伤害我,却亲手把自己的武器送到了我的手里。
明明可以看我走,却又要拦在我的面前。
明明……杀了我就好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真的知道他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吗?
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总是在正确的选项那里背过头去,总是……做什么都不彻底。
如果这个家伙能坏得更彻底一点,我也能比现在更心狠一点。
“我在阻止你找死。”克力架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你根本逃不掉吧?别以为你真的惹火了妈妈还能活下去——现在,给我回头,只要接下来你好好听话,妈妈还能放你一马。”
你看,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克力架也还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关心的言辞说得这么刻薄的?我都要开始同情他了。
这种时候,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该说“停下吧,罗莎琳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妈妈那边我会帮你说情的,没事的,大家都会帮你的”才对吧?
不过算了,克力架就是这样的人。
“让开,克力架。”我用剑对着他,不是央求,不是说服,而是宣告,“不要挡我的路。”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克力架的眼珠子都气得通红,“你真的以为那几个家伙能从这里把你救出去?别开玩笑了!他们自己都别想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规矩——来者不拒,去者皆杀!妈妈绝对会对你下绝杀令!!!”
克力架气得连脖子都涨红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颈边突突跳动的大血管。
“——再加上凯多!你下了他的脸,百兽海贼团绝对不可能放过你!还有世界政府!他们一定会杀了你,彻底扼杀我们和百兽联姻的可能!如果你今天逃了,这片大海上全是你的敌人!你会是两大海贼团的敌人!海军和cp会比我们更想要你死!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还是说你蠢到以为红发能保住你?!”
“回头!别做蠢事!在事情没法挽回之前去和妈妈认错!!你不要再犯蠢了听到没有!!!”
面对几乎要射穿我的脸庞的尖锐字句,我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地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克力架。”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和,安稳,甚至微微带了一丝近乎无奈的笑意。
“你不会明白的。”
我当然知道,我可以接受这一切,如此平和的落幕,在完成这个婚礼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bad end,我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一出无可逆转的悲剧,没有人会为此责怪我,不是吗?卡塔库栗不会,夏洛特家的其他人不会,就连你也不会。
但我就只是……不愿意。
我不愿意再顺从了。
我受够了。
“你这个蠢女人。”
克力架愤怒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抬起手在关节处敲了敲,顿时生出了一双又一双新的手臂,接着他又拍了拍手,就像施展了分_身术一样,数十枚饼干在他身后组成了全新的战士,一组又一组。
这正是夏洛特·克力架作为饼干果实能力者的特技,也是他被称为“千手”的原因。能够做出近乎无限的复制体,在战场上约等于一个无限士兵团队。
但对我来说,他拿出这一招……就意味着他是认真的。
“等我打断你的腿,你就不会再有那种愚蠢的念头了吧。”
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更换了英灵卡牌。
“那就只能打了。”
我抬起手来,猛地朝着克力架射出了一排箭矢。
火星四溅之中,利剑与箭矢碰撞在一起!
…………………………
………………
………
最后,我依靠藏在阿塔兰忒的宝具【诉状箭书】中的那一发尤瑞艾莉的宝具【女神的视线】击败了克力架。
毕竟,弓兵(archer)打剑士(saber)是克制,而尤瑞艾莉的宝具自带男性特攻,打剑男人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看着克力架倒在我面前,我却并没有多少喜悦。
因为尤瑞艾莉的宝具自带魅惑效果,克力架没能躲过诉状箭书的攻击,现在倒在地上的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千疮百孔的。即使隔了厚重的饼干铠甲,也能从密密麻麻的裂纹中淌下的血流中看出,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家伙。虽然男生确实会通过欺负女孩子的方式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是女生会喜欢上欺负自己的男孩子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
我一直都没有把这家伙的感情当过真,我一直都觉得这家伙只是个麻烦。我一直……都没有对他好过。
但是这个家伙,却还是试图保护我。尽管扭曲,尽管他也不肯承认,但是,他确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就算讨厌……”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如此模糊,轻得让我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从来只会露出一脸凶相,用刻毒又傲慢的话语来掩盖自己的真心的家伙……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呢?
“我确实很讨厌你……”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痛了,他连眼泪都痛出来了,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即使喉间涌出的血几乎要把他的气管都给堵起来了。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连我也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有模糊的音节,在我的耳中交织成了暧昧不明的言语。
“就算……被……憎……”
就算,被我憎恨也好,吗?
“……笨蛋。”
我轻声说道。
而后,解放了最后的令咒。
——非世间所存之幻马(hippogri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