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关你屁事!

方时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内满是自责。

难怪他这一天虽然畅快,但总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事似的,直到晚上在先生家吃饭,一个上菜的丫鬟长的有几分像范香儿,他才猛的想了起来,当时他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饭也不吃了,只匆匆说了一句家里有急事就跑了!

回到竹园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哥扒开了灌木,也看到了范香儿扑进了大哥的怀里,光着伤痕累累的脚丫哭的惨烈。

他真是个混蛋!

方时贞人生头一次对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什么年少有为!什么风清霁月!什么正人君子!全他妈狗屁!他就是个只会欺负女孩子的混蛋!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那对绣鞋,心内久久无法平静。

范香儿根本不会想到是谁偷了她的绣鞋,也想不到绣鞋到底被藏在哪里。

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假山的山顶上。

春晖园里,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还没入睡,焦急的等着方时君的找人结果。

平安来报的时候得到了二老的亲自接见。

老夫人一听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差点又晕了过去,这样再大喜大悲几次她的老命早晚要交代了。

老太爷淡定多了,问平安,“最后在哪找到的?”

平安踌躇了一下,“反正是在府里,大爷不让我说,就说告诉二老找着了就行了。”

老夫人一听气的手都在颤抖,“老头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为她急了一天了,还不能知道她在哪儿了?府里就差掘地三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听见?她睡死了不成吗?”

“行啦!别胡说八道!”老太爷大喝一声。

“人找到了就好,回去告诉你们大爷,好好找大夫给看看,别骂她了,在哪猫着一天也舒服不了。”老太爷说完就起身准备回房歇息了。

老夫人捶着胸口,憋在心里的火实在难以发泄,屋子只有几个体己丫鬟,外加一个平安。

她冲老太爷的背影大呼一声,“等她把孩子生了,趁早给我送走!她在我眼皮底下我是活不长了!”

老太爷听了一顿,没理她,甩甩袖子找二老爷的生母吴老姨娘去了。

老夫人气极伤心至极,连春梅都不敢上前说话。

幸好,香儿姑娘总算是找着了,不然阖府一晚上就别睡了。

方时君抱着睡着的范香儿回了逸园,大家刚刚得了消息,但看到了范香儿的样子还是后怕的够呛。

连柳嬷嬷都双手合十直念菩萨保佑。

柳嬷嬷留金蝉在屋里,想给范香儿好好检查清洗之后再涂药膏。

方时君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谁料她虽是睡着了,手却死死的勾着他的脖颈,就是不松开。

方时君只好又增了一份耐心,哄着她,“没事了,到家了,你好好睡着,我让大厨房给你煮饺子吃。”

只见她砸吧砸吧嘴,这下子松开了。

方时君沉了一晚上的脸总算有了点儿笑意。

“柳嬷嬷,这里就交给你了,上完药后她若是醒了,就让她吃点东西再睡,这一天累的嬷嬷跟着担惊受怕了。”

“方大人客气了,老身既已到了香儿姑娘身边,就不要见外了,这孩子我很喜欢,你就放心吧。方大人”

“嗯?”

“你还年轻,听老身一句劝,香儿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的,对一个女人最好的弥补是情,而不是其他。若给不了情,其他的给的越多便越是伤害。夜深了,大人回去歇息吧。”

柳嬷嬷说完把门关上了。

徒留方时君立在门外,站立了良久才回了书房。

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要查清楚。

没等手下查出个结果,罪魁祸首自己出现了。

方时贞垂着头,再没有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了,从小他就有些怕这个处处优秀的大哥。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不像哥哥,反而更像是一个父亲。

方时君一看他深夜前来,又是这个样子,就明白了。

他面如黑炭,冷峻的看着这个从小最疼爱的弟弟,“说吧,为什么?”

方时贞是心甘情愿来受罚的,但他不知缘由的不想说出和范香儿在花房的两次偶遇,或许是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或许是为了心底自己尚且不明的一丝悸动。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大哥,是弟弟不懂事,我认打认罚,只要大哥能出气,罚我我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方时君纹丝未动,“我就问你为什么?”

“为了为了戏弄她”方时贞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都觉得自己辱没了圣贤书。

方时君嚯的站起了身,俯身望着他,一只大手颤抖着伸了出来又落下,紧紧的握成了拳,青筋暴起。

方时贞见此更是无地自容。

突然,他自扇了一个大巴掌,响响的,顿时嘴角就见了血丝。

他还要打,却被方时君一把给握住了手腕子。

“你给我起来!记住刚才那个巴掌,回去给我好好,秋天考试考出个样子!快滚!”

“是。”方时贞不敢直视大哥,狠狠的答应了一声就风也似的跑出去了。

方时君的拳头仍是攥着不肯松开,心中的烦闷实难排解。

四弟是他看着长大的,最了解不过,他虽然放纵不羁了些,但绝不是不知礼数,以欺压女子为乐的猥琐无度之徒。

至于他始终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想必是他和范香儿二人之间的秘密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不好。

范香儿觉得自己的脚红肿破损的就像是两团包子馅儿,那缠在上面的厚厚的纱布就是包子皮。

昨晚柳嬷嬷给她上了药,她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再想到昨天是大爷亲自抱着她回来的,脚上的伤痛似乎都好了一半。

她坐在床上伸直了腿美滋滋的欣赏着两个大包子。大爷一早就去上朝去了,要等到晚上才回来,她要熬上一整天才能见到他啊!

柳嬷嬷把新做好的小书桌给她摆在了床上,“既然不愿意下床,就在床上写吧。昨天你可是把方府闹的人仰马翻,虽说这事也不能怪你,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你这么能闯祸的。你这样的要是在宫里准活不过三天。”

范香儿摸索着精致漂亮的迷你书桌,回道:“我也不想这样啊,那能怎么办呢?金玉家里有那样紧急的事儿,从春晖园回来就这么短的路,偏就让我遇见了落水的孩子,我明明听见了,怎能不救呢?没有这样的道理。”

柳嬷嬷无声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天下处处是这样的道理。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肚子里正揣着一个,要是因为救人,肚子里这个亲骨肉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范香儿不再关注书桌,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