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日上午,春心悄悄地避开旁人,小声的跟她汇报:“小姐,那女子已经赎出来了,她的卖身契,我也拿回来了。”

姜凉蝉接过卖身契,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确认没问题,长舒一口气,收了起来。

春心又小声问:“不过,那女子如今不住珲春楼了,要安置在哪里?”

这倒是个问题。

姜凉蝉的本意是最好安置在府里,这样能离沈放近一点,但是沈放的院子还没完全收拾好不说,让她突然出现在府里也太扎眼了。

而且,沈放很可能会想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地方吧?

想到以后,沈放携着画扇相亲相爱的住在他自己其他住处的场景,姜凉蝉心里升起一股离愁别绪。

可能没多久,他就要携佳人远去了。

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

与君千日,终须一别。

兄弟终归不是心上人。

哎。

心里酸酸的。

不能酸不能酸,就送上真挚的祝福吧。

希望你幸福,我的朋友。

最后,姜凉蝉还是让春心从离姜府近的客栈里面,挑了一个干净又安全的,请画扇暂时先住进去。

姜凉蝉挺想过去跟她聊聊的,又生怕暴露身份,徒惹她介意,只得作罢。

不过春心回来的时候,说画扇挺开心的,连连道谢,而且听说是沈放给她赎身的,也是又惊愕又感激的样子。

姜凉蝉松了一口气。

这样果然是对的,大家都开心。

准备送给沈放的大礼,也总算是安排好了。

解决了一桩大事,姜凉蝉心情舒坦,左右府里没有别事,还挺无聊,而且最近太子十分消停,也没来找茬的意思。

她隔着院墙慰问了一下姜云庭,然而姜云庭不但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因为见她自由自在,更加愤怒了。

姜凉蝉只好又溜达走了,逛了下后花园,大冬天的,光秃秃的也没啥好看的。

正在她无聊到要冒烟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梨溶小姐递了帖子,要来拜访她。

姜凉蝉愉快的把她迎了进来。

两个同样闲到冒烟的人凑到一起,先就着对方的妆容气色衣着打扮展开了一轮商业互吹,然后切入主题,饱含热情的互相交换了许多京城内外的八卦。

姜凉蝉得到了诸多八卦的滋润之后,正浑身舒坦着,就听到梨溶“啊”了一声。

梨溶估计是有个大八卦,看了看左右。

姜凉蝉立刻让留在房间里的绿意出去换一盏新茶。

见房间没人了,梨溶才神秘兮兮地道:“我听我三哥说,最近太子府里要了不少药,什么都有,我看见其中有几味药,你猜猜是配什么的?”

她压低了声音,揭了答案:“思勿草。”

梨溶有个当太医的哥哥,他们这种人家的子女,学医也就是图个乐趣,本是不可能进宫去当太医。一则是太医虽有品阶,其实身份低微,二则,这个行当实在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不过她这个哥哥是庶出的,加上医术极佳,就另当别论了。

她跟这个庶出哥哥打小关系就好,哥哥研究药草的时候,她时常在旁边看着,也知道了一点毛皮。

尤其是那些旁门左道的,她更是兴趣浓厚,充满求知欲。

所以前段时间,当她看见哥哥拿回来的药草里面,有那么几个能配思勿草的时候,她就竖起耳朵留意着了,想看看是哪家公子这么不入流。

却没想到,那些药草炒制好了之后,竟然送去了太子府。

可惜,梨溶如此神秘兮兮,姜凉蝉却只能茫然的看着她,无法从这个八卦里面提炼出精华信息来。

思勿草,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但,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姜凉蝉感受到了没有文化的痛苦。

读书太重要了。

文盲连个八卦都无法解码。

梨溶咳了一声,在姐妹纯洁的眼神前,感觉有点无地自容。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临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让姜凉蝉别把太子府的事情说出去。

她走了之后,姜凉蝉还在琢磨这个神秘的八卦。

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云庭的院子外面,听到姜云庭正在里面挠墙。

姜凉蝉脑子叮的一声亮起来,赶忙敲敲墙,问道:“云庭,你知道思勿草是什么吗?”

姜云庭挠墙的声音一下就止住了。

顿了一会,他咆哮出声:“你想干什么!你又看上了谁!”

隔着墙,他的声音都能把人震聋:“姜凉蝉!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这种不三不四的药,弄来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我跟你没完!你听见没有!没完!”

立刻,姜凉蝉就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开始爬墙,大概是准备出来抓她。

然而很不幸,紧接着,就是他院子里府兵列队的声音。

没一会,姜云庭的咆哮就变成“你们放开我”、“滚,走开!”

姜凉蝉默默的走开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思勿草是什么药了。

没想到,太子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放纵。

按说不应该啊,沈放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在针对太子的吧?怎么还能让他这么有闲情逸致?

姜凉蝉身体一僵,想到一个可能。

这是不是说明……

沈放失败了?

姜凉蝉沉痛的摸到了沈放院子外面,如果这一波他真的失败了,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了。

如果回来,估计也很难过。

她要不要再弄个小惊喜,安慰安慰他?

然而,当她站到门口,准备掏钥匙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锁不见了。

有人已经在她之前,打开院门进去了。

姜凉蝉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毕竟里面的人不一定是沈放,如果是沈放,他可能会先跟自己说一声?

哦,也可能不会,毕竟他回来干嘛要告诉她啊。

怀着各种猜测,姜凉蝉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探进去半颗脑袋,观测了下院子的情况。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异常,不是有人硬闯。

堂屋门上也没有挂锁,里面应该有人。

她紧张的踏过院子,猫着腰跑到堂屋前,趴在门缝处往里偷瞄。

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来了:“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看什么?”

是沈放的声音。

啊,原来真是他回来了。

姜凉蝉直起了腰,直接推开了门,大步往里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我有……”

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了。

沈放刚才剩下的半句话,也终于进了她的耳朵里:“……你先别进来。”

姜凉蝉看着里面,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屋里难得的生起了火盆。

沈放盘腿坐在软塌上,外衣卸了一半,只遮住一半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