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第3/5页)

言夏忙成陀螺,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在这段昏暗的时间里完成的:她第一次学会做饭;第一次学会给人家打三个小时的推销电话,尽管打到最后对方只是找她消遣,她还是很客气地说再见;第一次学会了去挨家挨户地找活,只为了挣一点生活费;第一次学着收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再苦再累都微笑地扬起嘴角从病房门口走到病房内。言父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才逐渐好起来,公司也逐步走上正轨。

她拿到W大的录取通知书后,已经近一年没有见到过赵熙了。她对他的想念像迟来的潮水,汹涌而至。

这种思念,在她的美貌像十里飘香的酒酿招惹万千男生前赴后继中,更是泛滥成灾。

别人都道她是高不可攀,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高冷都是因为心里藏着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言夏仿佛把思念和等待赵熙当成了一种习惯。可言夏发现和傅墨森在一起后,这种习惯渐渐消失,她以为这样才能让赵熙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慢慢淡忘,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赵熙忽然间出现了……

过去种种,翻云覆雨,忽然间串联成线。

言夏捂着脸,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直到电话响起。

“小夏你办完事了吗?”傅墨森的声音温热。

言夏想说“办完了”,可是话哽在喉头,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夏?”

言夏“嗯”了一声,也是这一声,让傅墨森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他顿了一下,道:“你在哪里?”

言夏说了地址,傅墨森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他马上过来。

他真的是马上就过来了,言夏很快就看到他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要抬头时,他抢先蹲下来。那双明亮如黑宝石的眸子盯着她,他问:“亲爱的,怎么了?”

言夏摇头,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墨森微微一怔,伸手轻轻地环住他,手拍着她的背。

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抱了一会儿,言夏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吸吸鼻子道:“你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还好。”傅墨森微笑,“我们去吃饭吧。”

言夏点点头,随他上了车。

她一直看向窗外,心里像下过一片酸雨,难受得厉害。

多像做了一场噩梦后醒来发现什么都没发生,也能清楚地知道那是梦。

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赵熙。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是。

这次没有去饭店,傅墨森带她去了H市的美食街。

长长而狭小的街道上挤满了吃货,车子只能停在外头。

傅墨森紧握她的手,指着两旁的店面,向她介绍各路美食。言夏和他紧密挨着,断断续续地听着。

直到傅墨森在一家卖特产凉粉的店面前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在这里吃,她想了想,说:“我想喝点酒,这里有吗?”

傅墨森带她进去,在一个角落坐下。

他让老板娘上一打啤酒,笑着冲言夏打招呼:“放心,你喝不下的,我喝。”

“那开车怎么办?”言夏睁眼。

“就不开了,在这里过一夜吧。”傅墨森挑眉浅笑。

言夏只当没听到,望向窗外。

傅墨森修长的手指提过茶壶给她倒茶,他似乎很习惯这样市井的氛围,这和他出众的少爷气质有些出入。

言夏看着水在茶杯里倾斜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问:“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你以为我这样的阔公子不会来这样的小店吃饭是吗?”傅墨森索性说出她想问的问题,顿了一下道,“有人带我来过一次,我便经常往这样的地方钻。”

言夏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异样,缓缓垂眸,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言夏开了一罐啤酒给自己倒上,抿了一口又吟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傅墨森眯眼:“你不是应该说两句法语谚语才比较符合你法语系学生的身份吗?”

言夏看了他一眼:“我还是觉得中国的古诗词最能表达出此时此刻的心境。”

傅墨森垂眸:“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言夏是那种一喝酒就会脸颊泛红的人,她托腮微笑,借着醉意半真半假地说道:“傅墨森,你猜得可真准。”

果然。

傅墨森眯眼,打量她此时的悲伤笑容:“前男友?”

言夏不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问他:“傅墨森,你有没有很想见到却怎么也见不到的人?你有没有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

“没有。”傅墨森干净利落地回复,看着言夏的眼神却越发尖锐,她的问题很明显就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看来她今天见到了一个很想要见到的人,而那个人一定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说话间,言夏已经喝下了一罐啤酒。

老板娘还没有上菜,貌似也已经没有上菜的必要了。

言夏开始东倒西歪,她看向傅墨森的目光也越发迷离:“喂,傅墨森,你到底爱过多少个女孩啊?见一个爱一个,你不累吗?”

傅墨森冲她勾了勾手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谁和你说我爱过很多个的?”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傅墨森侧过脸去,稳准狠地吻上她的嘴唇。

彼此沉醉在对方的醉意中,带着一半的理智一半的放纵,近在咫尺的对视里,两人谁也不愿意先挪开。

最后还是傅墨森先挪开了目光,他的态度认真又带一点漫不经心:“我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每一个字都像钢琴师弹奏的钢琴键发出的曼妙音色,涌入言夏的心里。

“一生一世一双人……”言夏饶有兴致地念着这句诗,又抿了一口酒,“傅墨森,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像你这么专情的男生真是少之又少了。好饿啊……”

她语言逻辑已经混乱。

傅墨森伸手托住下一秒就要往桌上趴去的某人的脸蛋,脸上的淡笑慢慢隐去,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一个在自己面前为别的男人买醉的女人,是太蠢还是太聪明呢?

言夏,你真是胆子大。

傅墨森心里涌上一条腹黑的计谋,便再也没能按压下去。

半个小时后,言夏被冻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天台上。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邻栋的灯牌和远处的霓虹纠缠在一起。言夏环顾情况,发现自己摸不清情况。

空气里的风向不定,过了一会儿,言夏才意识到本来应该在的傅墨森却不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傅墨森把她丢在这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