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把我交给你
晚餐的地方没有高楼林立,匿藏在老城区的胡同里。
两扇朱漆大门隔开了季节,门外是尚冷的春夜,庭院内已是暖风拂面。在北京太多藏在深巷里的美食,但费心找过来的绝对就是有心人。
今晚的夜色很好,透过玻璃屋顶可见明朗的月色,身旁就是青葱鸟语。这让蒋璃多少对陆东深刮目相看,她想着像他这种对时间苛求的人,让秘书订个环境安静口感不错的西餐厅的可能性最大。整家餐厅就只有他们一桌,餐厅管家及8名服务生全程服务于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是他一早就包下了餐厅还是这里就有对用餐人数的限制。菜品倒是提前安排好的,不用点餐,就任由他们从前餐到主餐的一道道来。
蒋璃收到了份挺不错的礼物。
之所以说不错,原由是她一眼看过去觉得挺有眼缘,不花哨。一条项链,链坠是枚玉石,式样很像平安扣。看似很简单,甚至说没什么设计,可那玉石一看就是有年头的,润得哪怕像她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是极好品质。有些东西光鲜但不经琢磨,有些东西简朴但受得住端详,这条玉石项链就是后者。尤其是玉心处有红色纹路,那纹路一看就是天生天长,竟形成了一枚白兰花的图案,着实罕见。
陆东深亲自给她戴上。
送镜子上来的是个女服务生,看她时眼神里多了不少羡慕,眼睛瞄向陆东深后脸就红了。蒋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自己也脸红了的误觉。
陆东深的动作并不娴熟,甚至说有点笨拙,好不容易扣好了链扣,他微微侧脸看着她问,“喜欢吗?”镜子里,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脖子上,指间温热,她却觉得像是被烫了似的。玉石着实漂亮,可她的视线总离不开他的手指,他的手很大,衬得她的脖子更是纤细,蒋璃在想,如果他两手朝中间这么一收,是不是就能立马听见颈骨断裂的声响?
点了头,又道了谢,然后问了很关心的问题,“是不是很贵?”
陆东深见她喜欢也就放心了,回到椅子坐下,拿了餐刀,慢条斯理地说,“不贵。”
蒋璃将镜子推到一边,一手玩弄着玉坠子,隔着月色和地灯交织的光影看着他,狐疑,“黄金有价玉无价。”
“所以无价的东西价钱不定,可贵可便宜,全凭喜好。”
“这可不像是出自手工店里的东西。”意大利她去过多次,别管是热闹的罗马街头还是潋滟波光的威尼斯,手工店里的东西大致特点相同,基本以重工为主。
陆东深笑了,十分自然地调换了彼此的盘子,“古董店里淘来的小玩意,行了别纠结了,再不吃就该凉了。”
蒋璃低头一看,面前的餐盘里是刚刚他切好的小牛肉,心头逸过一丝悸动。她也就不再继续盘问项链的事,显得矫情。
菜做得精致,一道道创意菜果真是填满味蕾。
陆东深吃得不多,更多时候是看着她吃,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更没有其他姑娘扭捏的姿态,最后在吃到甜品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除了闲聊咱们能说点别的吗?”
一顿饭吃下来,工作上的事几乎没怎么聊,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可也是邪了门了,陆东深没跟她谈过去也没涉及未来,聊的话却没觉得无聊。
“闲聊才是男女间增进了解的途径,也是约会的必要体现。”陆东深总结了句。
“约会?”蒋璃怔了怔,算是约会吗?将叉子一放,拿了餐巾纸擦擦嘴,“约不约会的咱先放一边,陆东深,你不想问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什么真正的原因?”
蒋璃直截了当,“改配方的事。”
陆东深开车所以没喝酒,拿了杯子抿了口水,浅笑,“不管理由是什么,我相信你是出自深思熟虑了。”
蒋璃没料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住。因为在她认为,以他的聪明绝对不会看不出她是故意打翻茶杯,否则在秘书给他端上那杯白开水时他就不会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
“你现在想说吗?”陆东深轻声问她。
蒋璃略有思索,“有些事还不能完全肯定,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你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蒋璃抬眼看他,“陆东深,其实你明白我的担忧,对吧。”陆东深嘴角的笑收敛了少许,拉过她的手于掌间把玩,眸光沉亮。他在她面前肃了神情的时候不算多,哪怕是在冬祭那天她逼着他喝下那杯酒,他也都是嘴角含笑地问她一句满意了吗。所以她一时间也忘了抽手回来。
他说,“囡囡,你要知道,不管是在陆门还是在商场之上,想无声无息要我性命的大有人在。”
蒋璃倒吸一口气,手指一颤。
陆东深却又被她逗笑,拉了她微颤的手指送至唇边,“吓着你了?”男人炙热的唇息落在她指尖,可她心头依旧寒凉。她看着他,莫名就心疼了。果真他是想到了,可这么沉重的事他说得风轻云淡,是真的不怕死吗?许是只有经过人性悲凉,他才会在得知有人害他后这般平静。
冷不丁地想到陈瑜说过的话,她说,第一次见陆东深时浑身是血……
“我是有点怕,气味这种东西一旦被打上了居心叵测的标签,就会变得跟人性一样复杂可怕。”蒋璃坦诚地说。
陆东深看着她,没说话。
蒋璃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姿态的暧昧,一个用力抽回手,“瞅什么呀?”她的反射弧怎么成了猫?
陆东深手肘抵着餐桌双臂交叉,“我倒是有点高兴。”
高兴就高兴,还有点?蒋璃迟疑,“这话怎么讲?”
“担忧这两个字用的不错,说明你开始关心我了。”陆东深一挑唇。
蒋璃恍悟,敢情一本正经下还藏着戏弄呢,将餐布攥成团朝着他就扔过去,“我在跟你说认真的呢,你倒好,完全不当回事啊!”陆东深笑得爽朗,接住餐布,少许放到一边说,“我是有失眠的毛病,很严重,但这个毛病是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那一年南深被绑架,陆家上下陷入惶惶,他成宿成宿地担忧焦急,最后南深回来了,他却失去了睡眠。
蒋璃闻言一愣,不是后天影响?寒意又似袭来。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的意图更可怕。”她说。陆东深看着她,这一次倒是认真了,“所以,把我交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