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顾清晏愣在原地, 懵了一会儿, 才哦了一声。

她看了眼自己的筷子,心里琢磨不透时深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说是嫌弃她吧, 正确的举动应该是丢了那一碟被她碰过的菜,而不是吃掉她筷子上的菜。

若说不嫌弃吧……都分食了还能不嫌弃吗?

顾清晏带着心思, 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东西。

她有些烦,时深年好似完全不受刚刚举动的影响, 即使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他也腰杆挺直,像在开会一样,慢条斯理的享用着食物。

他的餐桌礼仪实在太好, 若是顾清晏停下来, 空气便一片寂静,完全听不到对方的丝毫动静。

顾清晏慢吞吞的吃完,将嘴里的所有东西都咽下,才放下筷子,将自己那边的饭盒收拾好。

她等着时深年放下筷子,才缓缓开口:“你来这里干、做什么?”

换了一个字,免得时深年又语出惊人。

时深年哪里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他只是看到这小丫头一直没有好好吃饭。

在小号上拍的食物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身体不好。

他就一刻也忍不住, 一早便赶了过来。

他的心理导师告诉他,不要着急,要徐徐图之。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徐了, 再徐他就要疯了。

时深年没有开口,他只是开始将自己的碗筷收起来。

顾清晏看到了,下意识开口:“我来吧。”

时深年的洁癖还体现在,用餐前餐具必须要自己亲手处理。用餐后餐具不会碰一下,要佣人全部扔掉。

顾清晏对这种认知根深蒂固,另一个原因是空气太过凝滞,她有些无法跟时深年同处一个空间。

她快速将所有的餐具收起来,都装在袋子里。趁着时深年没说话,赶紧站起来,将这些东西拿到厨房垃圾桶。

她站在厨房里,时深年没有站起来。她朝外面望了一眼,时深年那个角度看不见这里。

顾清晏犹豫了片刻,将时深年吃剩下的一盒小菜打开,用手指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她反复咀嚼了几下,眨眨眼,又捏了一小块放嘴里。

咀嚼了三十秒,丝毫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跟她的小菜不是同一个厨师做的,这个可以用寡淡无味来形容。

顾清晏心下存疑,她怕时间太久了时深年怀疑,快速将饭盒重新盖起来,放在袋子里,一股脑全丢进了垃圾桶。

丢进垃圾桶的时候还在想,时深年可真是有钱。

这一袋子的饭盒不说,那些黑色绒布袋子就要不少钱了,浪费太可耻了。

她苦兮兮点不起外卖的时候,时深年却如此浪费,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顾清晏出厨房的时候,时深年已经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办公。

她之前都没有发现时深年还带来了电脑。

开着摄像头,应该在开视频会议。对面七八个人,各种拥有一小个屏幕,正中央的中年男子语气沉缓的汇报着集团的近况。

这样的场景,顾清晏四年前见过无数次。

她为了避免入镜,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沿着墙壁绕过了摄像头。

顾清晏内心有些无奈,她想把时深年赶走。可她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没办法在对方开会的时候冷着脸将人赶走。

时深年似乎对她太过信任,连这样重要的内部会议都不避讳她。

顾清晏叹气,她躺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觉得索然无味。顺手抓了一下茶几上的水杯,早上起来就喝了一口水,嘴里有些干。

水杯里干干的,忘记倒好了。

顾清晏将水杯放回原处,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

可是好渴。

她真的是世界上最懒的人。

顾清晏自我埋汰了一顿,准备用极强的意志力将自己的懒虫打趴下,耳边响起来脚步声。

时深年没有换鞋子,没有给他准备新的拖鞋,他不可能穿别人穿过的拖鞋,只在皮鞋上套了一个鞋套。

薄薄的鞋套只能挡住灰尘,硬质鞋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踩在顾清晏的心尖上。

她撑起身体,茫然回头。

视频那边中年男子还在喋喋不休的汇报,另外几人时不时插几句,表明自己的立场。

集团分布在不同国家的负责人时不时露出几句习惯性的国语,像一个语言的大杂烩。

顾清晏看到离开书桌的时深年出现在面前,手里拿着自己的水杯,里面装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净水。

顾清晏艰难的扭转身体,正对着坐起来,怔了两秒,才从时深年手里接过水杯。

时深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书桌前。

视频对面的人不受boss影响,语速时急时缓,清晰而有条理。

顾清晏抓着水杯愣了好几秒,才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润着嗓子。

天气逐渐转凉,街头上爱美的女孩都将超短的迷你裙换成了优雅淑女的长裙。

七月流火,空气变得干燥起来。

顾清晏慢吞吞喝完了一整杯水,将杯子放回茶几上,身体慢慢滑下去,让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她不想去想太多,拿起了一起放在茶几上的剧本。明天就要开幕,她没有真正的拍过电视剧。

乔云前段时间请了老师给她进行了突击培训,表演老师说她很有天赋,有了一定基础后,必定能突飞猛进。

舞蹈老师说她从小学舞,身段柔软,不用太紧张。

乔云也一直在安抚她,让她别紧张。

顾清晏心底说不上有多紧张,她内心锣鼓喧天,恨不得立刻能开始表演。

她实在太喜欢表演了,即使毫无经验,也迫不及待。

顾清晏投入到剧本中,很快就忘记了时深年方才的举动。

时深年似乎是故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先是用换衣服打断她的问话,然后是早餐,视频会议……

总之,这个男人拒绝跟她交流。

顾清晏看得出来,对方也许在逃避。

她看着剧本,不知不觉将时深年的脸代入到男二的角色上。

剧本中的男二,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军阀,反面角色,对男主恨之入骨。

却因为余曼的存在,一次次放过男主,最后被男主击倒。

他的一生太过凄凉,先是妄求,而后是求而不得。

到最后,众叛亲离,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

是余曼,在最后的时候,将他腐烂的尸体挖出来,埋进了一个小土坡。

没有墓碑,她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红色缎带取下来,一起埋在了小土坡下。

他对余曼爱愈生命,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却因为一个女人,委曲求全。

顾清晏看着编剧对男二前期的形容,的确跟时深年有些相似。

可她无法想象,时深年求着她不要离开,腆着脸说着各种笑话逗她的模样。